第三十二章花事終了,情真意切
在這個世界上分三種人,一種是愛人的人、一種是被愛的人。還有一種,愛著別人、卻也被另一個別人愛著的人——童晏
時晟送路晉到賓館,連寒暄的話都沒說,待路晉下了車,一轉身就踩了油門,緊皺了眉。時晟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瞧著,立在賓館跟前兒似乎望著他離開的方向,並不遠,至少能看清他麵上的笑,那樣讓人咬牙切齒。時晟隨即掏出手機打給童晏,電話那頭的童晏聲音軟綿綿的沒什麼精神,像是快要睡著的樣子,有些沙啞,很好聽。時晟說一會兒就到童晏家樓下,讓童晏準備一下,等他到了給她打電話。童晏說好。
那個時候已經是將近十二點多,時晟掛下電話,加快了車速調頭往童晏家去。時晟有些迫不及待,時晟想他必須得告訴童晏些什麼,雖然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告訴童晏,他打心眼兒裏並不想讓童晏知道。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否則他覺得自己真的快要瘋掉了。
那一刻時晟攥緊了方向盤,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時晟到童晏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童晏家離市區並不算遠,平時時晟送童晏回家最多也就半個小時。今天是從市中心來,竟要比平時快了許多,十分鍾的時間。童晏並不知道,掛了電話換上衣服之後就下樓等時晟。一路飆車的時晟進小區的時候也沒有放慢車速,幸好此時夜深,小區的人並不多,七拐八彎的駛進小區,童晏看的清楚,忍不住皺了眉頭。
時晟停了車,透過車窗玻璃看的清楚。雖是春天,已然暖和了許多,隻是到底晚上涼,童晏隻穿了一件單衣,站在樓道前不自覺的搓著胳膊。時晟連忙下了車,走到童晏跟前,因為擔心也有些不高興,加上今年天的事情、難免語氣不善:“怎麼在樓下等了?我不是說我到了會打電話給你的嗎?”
童晏幾步迎了上去,當頭卻見時晟這麼說,向來都習慣時晟笑眯眯的模樣兒,一聽這話並不回答,也跟著數落:“大晚上的車開那麼快幹什麼,趕魂呢?”童晏抬了頭一臉的笑,隱約看出時晟並不是那麼高興,隨即順了眉眼:“這麼晚找我,有事嗎?”
時晟很安靜的望著童晏,昏暗的路燈下看的並不真切,隻是因為很安靜,安靜到連時晟猶豫時吞咽唾沫的聲音、咬著牙發吱吱作響的聲音都能夠聽的清晰。半晌,時晟一字一頓,說的輕巧:“童晏,別等了。”
童晏一愣,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晟當頭一句說的意思,圓了眼問道:“你在說什麼?”
“你當算是我求你也好,勸你也好。童晏咱不等那混小子了,成嗎?”時晟沙啞了聲音,低下頭,眼中的戾氣盡無,更多的是妥協、懇求:“童晏,你談戀愛、我給你介紹最好的小夥子。你忘不掉他、我陪著你一起,我照顧你一輩子。你結婚、我給你包大紅包送你房子車子。你生孩子、我給你孩子當幹爹。你生病、我工作不要成天陪你。你死了、我做鬼爬也爬到你靈前給你鞠個躬。隻要你不是跟路晉,行不行?”
“時晟,你究竟在說什麼?”童晏皺了眉,她望著時晟,直視時晟眼中那種她能夠看出的急迫。隻是那一瞬間,童晏笑了:“開玩笑?”一挑眉,隨即鬆了口氣的樣子:“我以為是什麼大事兒,你大晚上的說這些幹什麼?就這種事兒,至於大晚上的跑來嗎?愚人節嗎?”說話間童晏轉過身就要往樓道裏走,抱怨道:“沒大事兒我就走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幾分刻意、幾分認真,連一擺手的嗤笑都整齊融合的像是排練過一般。步子有些急切,童晏心知,那樣想逃開。隻要是提及那個人,她就不自覺的想要逃開。更何況此時時晟的眼神,預兆似的讓她害怕。
時晟著急,拉住了童晏,卻看不出童晏的尷尬,壓低了嗓音難得的嚴厲:“童晏,我是在說正經的。”
童晏有些吃痛,皺著眉頭順了時晟的動作回過頭,忍不住大聲,整個樓道都充斥著回音:“我也是說正經的。”童晏展顏,笑的比平日更柔和,低下頭用極小的聲一字一頓:“時晟,不行的。”
“童晏,你當我今天瘋了也行。”時晟鬆開手,童晏的話似乎打醒了他原本焦切的莫名其妙,忽的,時晟翹了嘴角,看向童晏,像是人們發現新大陸時的欣喜,卻是無盡的哀求:“童晏,我真遲鈍是不是?我忽然覺得,這麼多年我剛剛發現,我好像低估了你對路晉的感覺,或者說我真的從來都沒有細想過。我知道我這麼說很可笑。”時晟頓了頓,咽了口唾沫,抿著下嘴唇幾乎出了血:“但是童晏,你能告訴我,你確定……你對路晉的感覺是愛、而不是一種想象中的一個人嗎?就像看動畫片,把自己想象成童話故事裏的公主,而把那個英俊的王子想象成自己喜歡的人一樣。童晏,你確定不是這樣嗎?”
這樣的時晟,童晏從未見過。印象中,總是笑嘻嘻的樣子,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你說什麼?”童晏有些被時晟嚇著,或許是因為路晉,她不可否認。童晏站在原地的雙腿都變得逐漸僵硬,試圖對上時晟的眼神,童晏顫了聲音:“時晟,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你怎麼忽然問我這個?”
時晟抬起頭,沙啞道:“童晏,你想清楚回答我。想清楚!”
“時晟,別這樣。”童晏愣了愣,越是緊張的想要轉移話題、就越是讓自己顯得那樣平靜。這一點,童晏向來做的淋漓盡致。在時晟的麵前垂了腦袋,扭捏的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像是喊了笑的語氣:“時晟,你知道的,我不是小孩子。我不信王子公主的童話。路晉是王子,可我不是公主。”
這也算是童晏給時晟的回答,雖然並不那麼明顯。隻是連童晏都說不出“是”這個字,很難。但童晏不敢去確定自己腦海中就快要被時晟抓住的脆弱。它們漂浮著,明顯極了。
“是這樣?”時晟顯然並不甘心:“童晏,允許我提醒你,可是你這麼多年都沒有見到過他,你真的能確定嗎?”時晟湊上前,步步緊逼,他想要讓童晏確定在童晏的心裏對於路晉的感覺,從而讓童晏自願的離開路晉,可時晟卻未曾發覺此時此刻的自己是多麼的莫名其妙、多麼的瘋狂,幾近低吼:“童晏,或許他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好,而你的愛或許僅僅是將你對你愛的那個人的想法一點一滴的付諸在你想象中的那個路晉身上。僅僅是這樣而已,所以你忘不掉他。”
時晟的聲音有足夠的誘惑力,讓人不自覺誤入歧途的妖嬈:“童晏,不會是這樣嗎?”
童晏顯然被時晟逼得有些著急,時晟的反常更讓童晏覺得無法忍受,她不安的低下頭眼神看起來像是在尋找什麼,卻始終沒有聚點,有些哆嗦惱羞成怒道:“時晟,我覺得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我沒有必要回答。”童晏抬頭看了時晟一眼,說不清的恐慌:“如果你今天來就是想問這些的話,我沒有辦法回答你,沒事兒的話我先上樓了。”
時晟沒有辦法去管束路晉,也沒有辦法去告訴麵前的童晏,時晟的著急童晏沒有辦法理解,而童晏的不安也讓時晟覺得心像刀割一樣痛的厲害。時晟當下吼出聲:“童晏你這是逃避!你什麼都不敢想,所以你才忘不掉他!你說我沒用?是,我沒用,可童晏你比我更沒用!”
“時晟你別逼我好嗎?!”童晏猛地回過頭,眼中的痛楚毫無掩飾,沙啞著嗓音低聲祈求一般:“時晟,你以前不會這樣的。你何苦現在逼我?你想讓我說什麼?說是,我忘不掉路晉。還是說好,我離開路晉。”童晏頓了頓:“有用嗎?時晟,已經成習慣了,改不掉了。”
童晏想念路晉,成了習慣。改不掉的習慣。
似乎是因為童晏的話讓時晟意識到了自己失態,時晟暗咬了牙,壓低了聲音,盡管如此還是固執的想要確定,道:“所以……你也是不確定的,對嗎?”
童晏本能的搖頭否認,就像是弱小的動物保護著自己僅有的糧食,本能的去將它們毫無懷疑的摟在自己的懷裏,不假思索:“不是的,時晟,我很確定,隻是我……”
時晟當即打斷道:“但是你剛剛猶豫了!”
童晏終是被時晟逼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抬起頭看向時晟,卻在對上時晟始終盯著她的眼神時輕垂了眸,毫不猶豫的避開時晟的視線。童晏選擇了沉默,在這一刻她已經沒有辦法去思考時晟跟她說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可是她卻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下去,或許再說下去,自己也會被時晟帶到他的想法當中。
童晏覺得這好像已經快了。隻是默默的,沒作聲。
時晟知道,當童晏開始選擇沉默的時候,她已經在受著這樣的折磨。時晟覺得自己錯了,的的確確是錯了。他當下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