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昏——”剩下的那個字還等罵出口,就被他捂住了嘴巴。[].暇玉使勁掙紮,難過的嗚咽,滿腔的怨恨此時都發泄到他身上,幹脆咬住他掌心的肉,死死不放口。這回輪到錦麟痛苦了,放開她,展開手掌看傷勢,她還真是恨他,口下不留情,兩排牙印紅赤赤的赫然烙在那。
暇玉抹了了嘴角:“難道我說錯了?”縱然在曆史上**的皇帝確實存在,但是自己碰上一個,著實叫人心煩。
錦麟吹著傷口:“這不是對錯的事情,這種話還是別說為妙。”現在把實話說了,餘下來便是請求妻子的原諒,不過看暇玉的架勢,不好好教訓他一頓是沒完了。
“我還沒說完呢!”她怒道:“你們也太不著調了!就該叫禦史們知道,寫到奏疏裏,流傳後世。後人寫演義就把你們拎出來表一表。”
他打定主意,凡事順著她說,以免再讓她動氣:“是,是,有後人罵我們呢,你就別罵了,也別氣了。”給她順背,賠著笑臉道:“孕婦不能動氣,你千萬注意身體。”
“我生氣還不都是因為你!”暇玉抖開他的手:“我問你,你不說。非叫我把你抓個現行,你才來解釋。晚了,晚了!”
老老實實賠罪行不通,那麼就是試試另一招吧,看看死皮賴臉能不能換得她的原諒。錦麟黏著她坐在,笑道:“瞧你氣的,不就是吃醋了麼,真沒必要……”不等他說完,就被妻子飛來一記白眼,她哼道:“對,就是吃醋,小心酸死你!”
他解釋清楚了,她卻一點沒有輕鬆的感覺,恨恨的說完,覺得頭還是有點暈,便慢慢的躺下。這時錦麟很有眼力的來扶她,不想暇玉這會討厭他討厭的緊,推開他的手:“一邊去!現在不想看到你!”
上兩條路都走不通,隻剩下裝可憐這條了,他咬著嘴唇可憐兮兮的說道:“難道今晚上,還叫我睡書房?”
這倒是提醒了她。暇玉毫不留情的道:“我不管你住哪兒,就是不想見你。”
徹底被判了死刑。錦麟黯然頹喪的說道:“……暇玉,你也是身不由己,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我不是怕你知道我去天香樓,放心不下我,胡猜亂想的影響身體,所以才決定,自一開始就不告訴你。”
“你的意思是,你好心辦錯事?”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暇玉道:“難道好心辦錯事就不該受怨恨嗎?錦麟,我也不拐彎抹角的和你糾纏了,我就直接說了,你這次做的事情真叫我寒心。給你過你機會,你卻不珍惜!算了,不說了,我要休息了。”說完,拉過被子,全然不管被晾曬在一旁的穆錦麟。
屋內一時安靜的叫人心慌。他靜坐了一會,低聲道:“我聽闌信說,天香樓來要錢的小廝被你關起來了?”
“嗯!”被子下悶悶的哼道。
他擠出笑容,讚道:“暇玉,你真聰明!闌信跟我說的時候,我真捏了一把汗,你吩咐闌信要悄悄的接近我,你如果沒這麼小心,中了圈套。鬧開了,皇上的臉麵掛不住,定要責難我。”
麵對讚揚,暇玉一聲不出,這讓錦麟十分尷尬。他長歎一聲:“我去審訊那小廝,你好好休息……”末了加了一句:“那我晚上不回來了……”他的期望是,這時妻子忽然發善心,把他留下,可惜暇玉仍舊一聲不吭。他隻好起身離去,走到門口不死心的又道:“我走了?”
“……”
錦麟到了門口,猛地心中一橫,大步走了回來,到床邊拉開她的被子,坐在床沿抱住她,不停的認錯:“暇玉,我錯了,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你就原諒我吧,嗯?”
她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飽含了說不盡的無奈:“錦麟啊,你要是再不走,我絕對會更生氣。”
穆錦麟這一次徹底沒轍了,妻子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隻好偃旗息鼓的告退。走到外間,吩咐丫鬟照顧好她,渾似丟了魂一般的去質詢那個小廝的情況。其實不用拷問,他大概能猜到那人是誰派來的。
皇上出入天香樓,這件事自然十分隱秘,知道的人,隻有他和皇上的貼身太監們。
之所以告密到自家來,大概是相信了坊間關於他穆錦麟的妻子是妒婦的傳聞,讓吳暇玉知道此事,派人大鬧天香樓。從而折損皇帝的顏麵,假若真的鬧出這樣的事情,皇上怪罪下來,他如何承受的起。
不得不說,暇玉做的很好,不管怎樣,沒有中計,還將人給扣留了下來。
到了關押小廝的地方,他從門縫向內看了眼,見那小廝蜷縮著身體,縮在牆角,頭埋在膝蓋上,動也不動。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對門口看押的守衛道:“打開門,進去看看,是不是死了?”
看押的守衛一聽,驚訝之餘,忙開鎖走進去看。果然翻動天香樓小廝的身體,那人一斜,栽倒在地,嘴角掛著一抹黑紅的血跡,麵色赤紫色,一見便知是毒發身亡的。//守衛的兩人忙跪下請罪:“老爺饒命,我們真的沒聽到任何聲響,這人是什麼時候死的,全然不知啊。”
錦麟一擺手,道:“起來吧,估計是自備了毒藥自盡了。”他又喚來一個親信,讓他派人去天香樓問問,是否缺少了一個跑腿的小廝。他則去了書房等消息,很快派出去的人就回來了,告知的消息,和他預想的一樣,天香樓前院後院,端茶倒水跑腿催帳的小廝一個不缺。
所以,死在他們家的人,根本就不是天香樓的人。
他疲憊的吩咐下去,把那假天香樓的人給埋了。隻是一個廢棄的棋子,他做完了該做的事情,自我了結,結束了生命,從他身上追問不出什麼了。
幕後的指使的人,如果他猜的不錯,恐怕是東廠的薑公公。說起來,他們兩人並無仇怨,硬要找出必須鬥爭的理由,大概是錦衣衛在他穆錦麟的帶領下,地位上升,讓東廠很不舒服。畢竟在周聃做指揮使那會,錦衣衛略遜於東廠。後來新帝登基,他深得皇上信任,而東廠逐漸式微,於是皇上的左膀和右臂免不了要鬥一鬥了。
“唉——”錦麟杵著下巴,自言自語的歎道:“煩死了——死太監就會給老子添亂!”
既然薑公公有了這樣的動作,就證明這個敵人走到明麵了,倒不怎麼可怕。因為最可怕的人,永遠是不知是敵是友的對手。
而且比起死閹人,明顯家中生氣的妻子,更叫他擔憂。
以前她生氣,他插科打諢,哄一哄就好了。而這一次,顯然沒這麼簡單。
“哼,我還不是為了你好?!難道讓你知道我去了天香樓,你就能放心嗎?”錦麟一拍桌,站起身在書房轉悠了一圈,目光落在那小榻上,一瞬間心情又低落下來了。難道他今晚上又要睡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