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杜鵑被翠姐帶到花園酒店會所陪人打麻將吃飯K歌,準備把她的全套本事派上用場。會所裏裝潢得很雅致,牆上都是名人字畫,一個身穿白色綢緞麵中式套裝、留油亮大背頭的中年男人跟翠姐行了擁抱貼臉禮。杜鵑扭頭忽略不看,心想,要是讓夾著大雪茄的姐夫看見,還不直接開著大寶馬撞這孫子。翠姐咬著杜鵑的耳朵蚊子似的嚶嚶說他是這裏的老板。杜鵑向大背頭男人咧嘴微笑,怎麼都感覺這個男人像電視上教人練太極拳的仙師。背頭男人向翠姐“哦呦”地叫了一聲,像被人踹了一腳般驚詫,嚇得杜鵑不自覺地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以為這仙師真要弓腿輪胳膊的跟誰耍上三拳兩腳呢。
“哪裏請來的神仙妹妹,不俗豔,這樣的女孩子滿京城也找不到幾個了。好好好。”仙師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點了三下頭。仙師帶著翠姐和杜鵑仰著脖子看牆上的名人字畫,“這幅是傅抱石的,這幅是範曾的。”杜鵑當然聽不懂這些名字,隻聽得翠姐哦呦、哎呦地張嘴咂舌,小紅嘴唇像在做廣播體操,那誇張的表情又像害了胃疼。
“你這滿屋子的畫可老值錢了。”翠姐豔羨地雙眼冒光。
“非也,都是高仿,真跡誰敢掛牆上呀。”
“哎呦,感情騙我們玩呢。”翠姐話音剛落,仙師噓了一聲接了個電話,接完電話一臉燦爛地對翠姐說:“來了,我去接他們。”說完疾步向電梯走去,身上的寬大白衣立即隨風飄蕩,使大師看上去更有神仙範。
不一會兒,仙師左右各攙扶著一個年紀較大的包子臉和一個微胖的男人走了進來。包子臉和胖男人向翠姐和杜鵑笑了笑。仙師說:“祁老、董老啊,今天就讓您們樂嗬高興,我們好好陪陪你們。”
“你這小子,沒跟你媳婦離婚吧,多好的姑娘呀,好好對待人家,聽見沒有。”包子臉對仙師說。
“得嘞、得嘞,您放心,好著呢。”仙師向翠姐一眨眼。翠姐對杜鵑說:“她老婆是中國第一代模特,美著呢,現在有點發胖了。”
包子臉背著手踱到條案前揮毫寫了四個字“空穀幽蘭”。
“您看看,我就知道您到我這必須留下點墨寶。”
看著條案上的墨寶,仙師與翠姐“啪啪”拍起了巴掌,翠姐向杜鵑擠眼睛,意思讓杜鵑也鼓掌說奉承話,杜鵑咧了咧嘴困難地張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她實在懶得說,也不知道這個什麼老、什麼老的是個什麼厲害人物。
“送給這個小姑娘,怎麼樣。哈哈哈!”杜鵑看著那個包子臉仰著頭大笑了起來,嘴裏有幾顆牙已經掉了。
“最恰當不過了。”仙師對翠姐說。
“最恰當不過了。”翠姐像鸚鵡一樣學舌,一點創新都沒有。
“咱們先入座。”仙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彬彬有禮地弓下身子。
“這些菜都是我特意弄來的,絕對綠色食品。”
“來,你嚐嚐這是什麼肉。”仙師把轉盤轉到杜鵑麵前,一盤切成片的瘦肉,顏色有些微紅,晶亮的盤子邊點綴著半顆櫻桃和一朵紫色的石斛蘭。
杜鵑受寵若驚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夾起一塊肉,杜鵑心想:牛肉、驢肉、馬肉、狗肉、孔雀肉、鵝肉,除了這些還能有什麼肉,杜鵑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肉放到嘴裏,很細嫩,杜鵑不敢貿然說是牛肉,如果是牛肉還用讓杜鵑猜嗎,這個顯而易見,但是杜鵑真的不知道。此刻,簡直就是考驗杜鵑的智商和情商,怎麼回答才能既不露怯,又讓大家不失望呢。杜鵑覺得也許大家都知道這是什麼肉,隻有自己不知道,因為隻有她初次進入這種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