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錢我不要了,按九百一個月,三九二十七,給我兩千七百塊錢,水電費我大概算你三百,共三千塊錢。”
杜鵑頭都暈了,她怎麼成了替罪羊。憑什麼她來交這筆錢呢。
“我是被冤的,我交小魚錢了。”杜鵑高聲對腫泡眼說。
“不要跟我說這些,我還視你們兩個合夥騙我金蟬脫殼呢,所以,你放心,我是不會放走你的,我沒有那麼愚蠢。叫來派出所也沒有關係,你要在派出所裏待著,等調查清楚了才能走。”
“我還你,可是我沒有那麼多錢?”
“寫欠條,把身份證壓我這,這裏的東西都拿走包括小魚的,一堆破爛我才不要。”
“給你身份證我怎麼找工作呢。”杜鵑焦急地說。
“這不是我管的事,拿錢換證。”腫泡眼的話擲地有聲。
“我能明天再搬走嗎?”杜鵑問。
“我就發發善心。誰叫我們碰到小魚這樣的貨呢,這個小屁丫頭,到處坑蒙拐騙,哪天讓野男人日死她。”腫泡眼惡狠狠地罵小魚。
打發走了腫泡眼,杜鵑開始收拾東西,給手機充電。眼下這間地下室對她來講也是豪宅了,必須找個比這個房價再低的住處。杜鵑心裏很急。
小魚的床上堆著一個大包袱,裏麵是小魚從批發市場批來的絲襪、月票夾、辮繩等小飾品,看來小魚實在拿不了這些東西,隻得扔在這裏。杜鵑拿起包袱準備到人民醫院門口的地下通道去擺攤,把這些東西盡快換成錢。
杜鵑剛邁到通道的台階,就聽到吉他的美妙聲音,聲音很流暢,很有激情。
杜鵑走入地下通道,看見一個陽光幹淨的男孩正在彈吉他。杜鵑以為文藝青年大多打扮得放浪不羈,不是長辮子就是大胡子,要不就是穿著怪異。可是麵前的男孩不長不短的頭發像個帥氣的大學生,對著行人一臉和藹的笑容,一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杜鵑把包袱放在男孩旁邊,鋪開把東西擺好。她對彈吉他的男孩笑了笑,男孩向她點點頭,沒有說話,右手在弦間嫻熟地滑動了一下。
“怎麼不唱啊?”杜鵑問。
“嗓子啞了,那天電器活動唱得太賣力了。”男孩沙啞著嗓子說。
“光彈不唱收成不好吧,”杜鵑看著男孩盒子裏孤零零隻有五塊錢。
男孩停下彈奏笑笑說:“無所謂,我可以練吉他。我叫蘇羽。你叫什麼名字,你是打工的還是勤工儉學的學生?不過一般學生都去當家教,擺地攤的也有,不多。”
“我叫杜鵑,山溝溝裏來的,差五分,這輩子大學的門是進不去了。”杜鵑自嘲地笑笑。
“那也沒關係,青春總有夢想,鮮花總要綻放。”男孩用手滑了一下琴弦,發出了悠揚的旋律。
“說得跟詩似的,現實多殘酷呀。”杜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心裏一陣心酸。
“有什麼殘酷的,如果做自己想做的事,苦也快樂。”蘇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今天嗓子不行,簡單跟你說兩句,我大學畢業了,學的信息化,但是我根本不喜歡這個專業,我喜歡唱歌,我的理想是上音樂學院,當個羅大佑那樣的音樂人,我給自己五年時間,如果五年我在唱歌上一無所獲,我就找一份工作,再給自己五年時間,邊工作邊唱歌,如果五年還是沒有什麼起色,我就結婚生子,再給自己五年,如果還是沒有成就,我——”蘇羽低下頭。
“你就剁手,把吉他砸了。”杜鵑接著蘇羽的話說。
“剁手幹嘛,瘋了。”蘇羽笑笑,兩個小酒窩清晰可見
“你嗓子壞了,幹脆你彈我唱,咱倆一起掙錢試試,你看你光彈也沒人給錢,我這攤子也不開業。”杜鵑開玩笑似的對蘇羽說。
蘇羽看了看杜鵑,那眼神分明在問,你會唱歌嗎。
“我不是完全指望在這裏掙錢,我還有別的事能掙點,夠吃飯的,在這就是邊練歌邊掙錢。”蘇羽對杜鵑說。
“我唱鄧麗君的《我心深處》你會彈嗎?”杜鵑問。
“一聽這話就是老外,你唱什麼我都可以伴奏。”蘇羽自信地說。
杜鵑一撇嘴:“真能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