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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禾綠身子嬌軟,被這麼抱在懷裏,像個孩子,愈顯柔弱。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在她腰側上方摟著,另一手抄過膝蓋窩下,因為她穿的長裙,不經意間他將裙擺並集壓在指下,露在外麵的隻有細白的腿。

這個普普通通的公主抱,被沈西成看見後,瞳眸震得逐漸放大,幾乎一個箭步衝過來,擋住他們去路。

離得近,更清晰地看見被抱在懷裏的女孩有多虛弱,處於昏迷狀態時,她的臉頰自然地抵著時懷見的頸窩,幾縷青絲順著耳側垂落至肩,映著一張虛白又精的臉蛋,此時此刻,楚楚動人得惹人憐愛。

時懷見嗓音寡淡:“看完了嗎。”

這一句,把沈西成拉回現實,什麼事都沒來得及問,前麵的人已經錯開他,抱著薑禾綠徑直走去急診室。

始終以為自己在兩個女孩之間玩弄人生的沈西成頭一次意識到,事情沒他想的那麼簡單。

薑禾綠被送去做基本的血檢。

如她所,姨媽期貧血,是老毛病了,之前就會伴有頭痛,但暈倒是第一次。

可能和站得久沒得到休息有關。

薑禾綠躺在臨時病床休息,外麵的兩個男人,各有各的神態。

沈西成本來以為時懷見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才會在醫院無緣無故暈倒,檢查後才知是她身體的原因,那一瞬間,他臉上的擔憂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來。

這種心情,是前所未有的。

思量後,沈西成開口:“時總,我替阿禾謝謝你。”

立於一側的時懷見斜斜睨了眼,“謝我?”

“如果不是你,阿禾可能就倒在地上了。”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是我……”

女朋友三個字,突然被沈西成咽下。

薑禾綠之前拒絕過他。

他本以為是女生耍性子,所以沒放在心上,這幾因為老美的單子,工作繁忙,他更加顧不上她。

今能抽出空,還是因為要去接陳清韻的機,他順帶抽出二十分鍾罷了。

他們現在並不是男女朋友。

時懷見看上去不像是在口頭上占風或者使絆子的人,此時卻咄咄相逼,“她沒承認過,你覺得她是你什麼人?”

明知故問。

這個時候,沈西成再不明白過來就是傻子了。

他麵色變得更難堪,“時總,你不覺得撬牆角是件很可恥的事情嗎。”

時懷見:“不覺得。”

“搶別人喜歡的人,隻有卑鄙人才做得出來。”

“腳踩兩條船,才是卑鄙人。”

“……”

時懷見的嗓音聽起來平靜如水,八風不動,威嚴性卻半分不減。

沈西成克製著胸腔裏熊熊燃燒的烈火。

從一開始助理告訴他,時懷見護住薑禾綠那刻起,他已經有所預料。

他還特意跑去房間,給予警告。

白了,沈西成確實怕。

他不是不知道時家太子爺對於獵物有多不擇手段,老美的單子,與其是他搶的,其實更像是被讓的,被人不屑一顧的讓步和施舍。

趁著時懷見被護士叫走的功夫,沈西成先進病房。

腳步聲很輕,但薑禾綠睡得淺,已有醒來的趨勢。

睜眼看見眼前的人,她臉迷茫。

“守了你好久,終於醒了。”

沈西成俯下了身,口吻關切,“現在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你怎麼這麼傻,讓你等我你就真的站著等我嗎?”

他眼裏的心疼和內疚不是裝出來的。

沈二少更不屑這樣的偽裝。

隻是,遲來的關心比空氣還不值錢。

薑禾綠,緩緩地坐起來,看向他的眼神沒有任何的溫度,“你怎麼在這裏?”

“對不起,我來遲了。”

她這樣子,沈西成更加愧疚,道歉得誠心誠意,“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記得我剛剛昏倒了……被人抱起來。”

她不確定地問,“時懷見呢?”

聽到她口中的這個名字,沈西成眸間一沉,情緒複雜,卻不得不麵對現實,如果他早來一步的話,就沒時懷見什麼事了。

“你和他是什麼情況?”

他提高音量,反問道,“最近走得很近?”

“沒有。”

“我知道你可能對時懷見感興趣。”

沈西成口吻略帶警告,“但你最好離他遠點,他不是好人。”

薑禾綠正要反駁,他又:“前些年時家動蕩,幾個老叔伯爭權,結果一群老油條不僅沒鬥過二十出頭的時懷見,各個家裏還發生接二連三的壞事,死的死傷的傷,這一看就知道是他做的,他就是個陰險狡詐,不擇手段的人。”

生意場的事,沈西成鮮少和薑禾綠提起,先前的最多的無非是薑氏,這次打開話匣子,目的性明確。

見她麵色有變,沈西成繼續添油加醋:“且不他十幾歲就生了兒子,就他蹲號子這事,你覺得以時家的本事,讓領頭的進去,得是犯多大的罪。

這種人,你和他幾句話,我都很不放心。”

言外之意,時懷見本身犯的罪,遠不是蹲號子能解決的。

先前薑禾綠確實因為時懷見坐過牢而遠離,然而相處後發現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可怕。

沈西成之所以這樣講,無非是想讓她離時懷見遠一些。

門口,傳來輕微的動靜。

時懷見進來後,朝沈西成看了眼,眼色沒摻著太多情緒,寡淡得很,對於對方背後壞話的行為,不置一詞,走過去,接了杯溫熱水,和藥一起遞給薑禾綠。

“吃藥。”

他波瀾不驚地做自己手中的事情,沒把沈西成放眼裏,仿佛他就是個隻會嚼舌根的跳梁醜。

不知是不是因為沈西成的講述,讓本來對時懷見印象逐漸轉好的薑禾綠,再一次地心生畏懼,從他手裏去接藥的時候,冰涼的指尖微微顫抖。

一不心,觸碰到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溫熱的觸感,讓她不禁慌亂,接過杯子後,沒注意拿穩,不心灑了些出去。

將女孩的神態收歸眼底,時懷見依然維持表麵溫雅的風度,“醫生你營養不良,運動過少,建議你以後加強鍛煉,注意飲食,長期貧血會引發不少潛在疾病。”

低沉的嗓音不急不慌地敘述著,沉穩,冷靜,並沒有被別人的話受到影響。

薑禾綠垂眸,聲道:“謝謝關心,其實不是什麼大毛病。”

時懷見挑眉,“不是大毛病,好端端地人往我懷裏撞?”

“那是意外。”

“對我來是個不錯的意外。”

他聲色平穩,“但我還是希望你平安無事。”

“……”

這話,隱喻出曖——昧,又沒給人過分的感覺。

這兩人眉來眼去地,置沈西成於何地?

“阿禾。”

他及時出聲,提醒道:“你不是要帶我見你爸的嗎?”

他不提,薑禾綠都快忘了這事。

她等了那麼久還是一如既往地被遲到。

對她爽約就算了,然而薑父那邊,怕是要懷疑什麼。

“不了……”薑禾綠搖頭。

“你是不是怪我遲到?

這次我不是故意的,最近真的很忙,你理解一下好不好?”

沈西成發自內心地保證,“等我們結婚後,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薑氏那邊,我會幫你妥善處理好。”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當著時懷見的麵這些,把本來就沉悶的氣氛弄得更加不堪。

薑禾綠因為剛醒,沒怎麼回過神來。

她還沒來得及話,沈西成的手機突然響起。

看到陳清韻的號碼時,沈西成遲疑幾秒,還是接通。

那端清亮女聲傳來:“不是好二十分鍾後回來的嗎?”

“抱歉……出了點意外。”

“怎麼。”

女人笑聲如玲,“你的女朋友不讓你走嗎?”

“不是。”

“如果她不開心的話,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麵吧。”

“沒有的事,清韻,我馬上過來。”

那端女人低回輕柔的細語,讓沈西成幾乎是條件反射做出選擇。

再看時間,離他下車到現在不過二十五分鍾。

遲到五分鍾,便讓他心生不忍。

這個待遇,是薑禾綠沒有的。

當然——她也不稀罕。

“阿禾。”

沈西成似乎想要兩全,“你父親在哪間病房?

我現在過去看看他,不過隻能兩句話,清韻那邊還在等我。”

“不用。”

薑禾綠搖頭,“你走吧,我和我爸聲就行了。”

“可是……”

此時此刻,沈西成做什麼都是兩頭不討好。

再看時間,又過去兩分鍾。

終於,他做出艱難的選擇:“我先去找清韻,明再來……你等我。”

走到門口,他又心癢難耐,忍無可忍地回頭,當著時懷見的麵,對薑禾綠直言道:“你記得離他遠點,他不是好人。”

頓了頓,又,“你有我陪著你就夠了。”

“……”

他看上去很趕時間,都不給人反駁,人就溜得沒影了。

留下薑禾綠一個人應付,很尷尬。

明明時懷見壞話的人是沈西成,結果爛攤子給她收拾。

就算不貧血,她都頭疼了。

房間裏,沉默得能聞呼吸聲。

半寸目光不敢抬,她口口地喝著水,以緩解尷尬。

五分鍾後,時懷見出聲打破沉靜:“你在喝水嗎?”

“啊……”她茫然抬眸,點頭,“是,是啊。”

“水杯早就空了。”

“……”

“你喝了個寂寞。”

“……”

薑禾綠這才注意到他遞來的是玻璃杯。

早就被她喝得一滴不剩,後麵幾分鍾純屬在演戲。

薑禾綠訥訥地摸著鼻子,不知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