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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早早能出院的,現在離原本計劃的時間拖了半個月。”

護士有理有據地道,“他原來的病症已經退減得差不多,因為心髒問題才留下來觀察。”

中老年人一旦生病,往往會牽連到其他器官,用藥方麵也有所影響,薑禾綠知道這個道理,但實在想不通父親延遲出院和自己有關係。

她沒有刺激過父親,這段時間以來,唯一刺激到父親的是沈西成。

不過那次做過急救手術後,父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而且根據後續的反應來看,一切良好,父親連句質問沈西成的話都沒出口,這明,沈西成對他的影響並不是很大。

“總之呢,就算出院後,也最好不要刺激到他。”

護士叮囑道,“咱們做兒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哄著老人家決不能氣他們。”

薑禾綠微笑點頭:“這是當然。”

為父親健康情況著想,她怎麼可能主動去氣他。

唯一可能氣著他的可能就是她做不做後媽這件事。

時妄不是時懷見的親生兒子,如果薑父知道這件事的話,可能會更包容一些。

唯一讓人感到愁苦的是,言辭沒有認養兒子的意思,那是不是代表以後她真得去做半個親媽。

正當薑禾綠腦子一團亂的時候,麵前的幾個醫護人員突然接到通知,往樓上趕去。

除了幾個留在這裏應當值班的,其餘人都過去了。

“什麼情況。”

薑禾綠好奇地朝電梯的位置看了看。

難道是有什麼急救任務嗎,不然大家怎麼都那麼著急。

過了會,有兩個護士從樓上退下來,一邊走一邊議論。

“還好今晚不是我值班,不然真要被嚇死了。”

“上次新來的實習醫生就被嚇得不敢再來住院部,真搞不通為什麼要把一個精神病人放在這裏,中心五院不是有專門的精神科嗎。”

“誰知道呢,有錢人的待遇和咱們不同,隻能慶幸那個瘋子沒傷過人吧。”

“就算沒傷過,嚇出心髒病來也是要負責的,好好的一個男人,怎麼就得了這種病。”

她們談論的是上一個樓層的病人。

住在這裏的瘋子,薑禾綠隻知道一個,那就是時參。

她見到的時參,是正常的,至少表麵看起來正常,至於私底下什麼樣子,她從護士的片麵之詞了解一些。

無非是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腦子,經常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即使沒有電影裏經典的壞蛋長相,卻依然能把不少孩嚇得哇哇大哭。

薑禾綠心裏感歎的同時,又不禁同情,到底,人變成精神病,肯定是有源頭的。

時參時候受過沈家的虐待,那時起,心裏陰影再也無法散去。

那邊的護士,一邊低頭寫東西,一邊繼續談話。

“話,他和言醫生是不是早就認識了?

昨主任跟我講,自從言醫生來醫院後,那個瘋子就安靜不少。”

“言醫生一直在國外,兩人怎麼可能有交集,別胡思亂想了。”

盡管這麼,兩個護士還是狐疑地皺起眉頭,她們常在醫院,大細節都看在表麵,時參從不主動和人搭話,卻時常詢問言辭,這一現象,本來就值得人懷疑。

抱著不放心的心態,薑禾綠給時懷見發了條短信,問他忙不忙,方便接電話的話,她想告訴他,時參好像出事了。

短信發出去沒多久,他主動回電過來。

“我待會才能過去,你不用擔心,不會有大事。”

“可是……好多醫生都出動了。”

“那是為了困住他。”

時懷見在電話裏安慰她不用害怕,也不用去管,交給別人就行了。

不知是不是抱著好奇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偵察下情況及時彙報給時懷見,薑禾綠猶豫一會,還是進了電梯。

如果以後進時家的門,時參好歹也算她……大哥,漠視的話未免過於無情了。

醫院本就深沉,時參所在的樓層,消毒水味尤為濃重,血陰氣很重。

除了一大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時參這個當事人,薑禾綠還看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陳清韻怎麼會在這裏。

她的細長高跟鞋踩得咚咚作響,顯得格格不入。

“我不是外人,我是他未婚妻……為什麼要趕我走?”

陳清韻試圖和醫生交流。

而聽了這句話的薑禾綠,思緒複雜起來。

陳清韻和時參之間的關係,好像不太一般。

而後,她又突然想到一點。

時參原先是在沈家的,而沈西成和陳清韻既然是青梅竹馬,那陳清韻認識時參不也很正常嗎?

難道那個時候起,他們三個人的關係就糾纏到一起了嗎。

她似乎明白一切的根源。

陳清韻到底還是沒能被醫生趕走。

大部分的醫生忙著去製服大腦混亂,逐漸淪入混沌的時參,來不及去管其他人。

“我沒有和他什麼話,我隻是……問他記不記得我……誰能想到他會變成這樣子。”

陳清韻仍然在為自己辯解。

走廊的最裏端,是被人包圍的時參,滿身的血,頭發淩亂,挽起的袖子內,是髒亂又布滿鮮血的粗實手臂,青筋暴起,整個人處於不能自我的狀態。

有個醫生冷靜地:“這段時間9號病人的病情基本穩定,如果沒有激烈的事情和話,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地發作。”

沒指名道姓,但就是在指責陳清韻。

她好像認栽了,杵在牆邊,一句話都不敢吭,隻有細看的人會發現,她是在笑。

笑時參現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笑她一切都有機會。

也笑……某個人平白無故地把所有都送給她。

然而,沒得意太久。

有人的腳步聲傳來,步伐輕快,聲音不重,鞋跟落地的每一聲都很有節奏。

是言辭。

她自然而然地撥開人群,對於其他醫生的“不要靠近他”熟視無睹,不急不慌地來到時參的跟前。

她打扮得依然那麼平淡,白板鞋牛仔褲,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並沒有掩蓋住她黑白分明的明眸,她從大口袋拿出一隻右手,像是給老虎順毛似的,摸了摸時參的碎發。

不心觸碰到他麵頰的指尖涼得過分。

即使空調溫度再高她的手還是這麼冰,生冷骨頭。

“進房。”

言辭話很少,“然後自己吃藥。”

“……”時參隻是看她。

她沒再回話,而是給後麵的醫生使了個眼色。

他們會意,忙過去架著時參,這一次他沒有再躲閃,好像知道自己是個重症病人。

處理完這邊,言辭又心不在焉地看了眼像個掛物架一樣掛在牆上降低存在感的陳清韻。

許久不見,她們彼此間一點都沒生疏。

從來沒笑的言辭,對陳清韻竟然微微挽起唇角。

笑得很可怕。

身為局外人的薑禾綠都不由得顫栗。

“你要怎樣,我不管。”

言辭繼續把手抄入口袋,一步一步地走到陳清韻麵前,語氣一轉,“但是,你把他喚醒,幹擾到我的話。”

——後果不堪設想。

陳清韻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的話會這麼溫柔。

比起時家人,她才是最大的仇家,怎麼可能這麼輕而易舉地放過。

陳清韻底氣不足:“你敢對我做什麼……要計較當年的車禍嗎,你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嗎。”

言辭眯起眼角,對她的智商感到同情。

當初,她也沒有證據證明是時家做的,不也照樣弄得他們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