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病服上寫著大大的“9”字,像是牢裏的囚犯標號,也是一種給醫生護士的警示。
過目後,言辭雙眸波瀾不驚,無情無色,別過臉,轉身便走。
“筆不要了嗎。”
又是黯啞的男聲。
言辭沒有回頭。
隨後,她聽見醫生護士趕過來的聲音。
緊接著,那個人被大批的人困束住了。
他沒有叫,但本能地掙紮,好像不承認自己是個瘋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有多可怕。
通過牆壁的反照,言辭隱隱約約看見這個男人,掙紮的時候,腳步是往她所在的地方移靠的。
直到一針鎮定劑下去,他才安靜,然後被帶走。
有護士跑過來,帶有歉意又心神不寧地問:“言醫生,這是你掉的筆吧。”
言辭看了眼,接過來,“嗯。”
“你沒受傷吧?”
“沒有。”
“那就好。”
護士憂心忡忡,“醫院的防護老是出問題,一不心又把那個瘋子給放出來,還好他沒傷到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向領導交代。”
言辭是被請來的外科專家,不屬於坐診醫生,要是在醫院有什麼閃失的話,確實是院方的過錯。
言辭指腹玩著筆,輕描淡寫,“我沒事。”
“本來我們醫院是不招收精神病人的。”
護士解釋道,“但那位情況有點特殊,是上頭安排的,咱們也沒辦法。”
護士知道的不多,資深護士可能懂一些,十幾年前,不論是診斷還是治療,這個病人一直在一院,一來是醫療條件好,二來,他被判刑後也時常因為發病而被送到這裏。
時家曾經確實被搞垮過,但不至於會讓一個大少爺真正地淪落不堪,時玉齡也舍不得自己兒子同勞改犯在一起,因此,服刑期間,時參也有很長時間是在醫院度過的。
他沒有再回過時宅,原先屬於他的房間也一直被保留封閉,就像他的記憶一樣,自我封鎖。
縱然護士不,言辭也大概能猜到,沒有給予評價,好似一切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看著手中的筆,再想起他的話。
別走。
是本能反應嗎。
——
傍晚,醫院門口。
言辭和周律師約了飯。
先前在電話裏了解過一些訊息,但到底過於片麵,她想親自聽他講一講,最好是詳細一點,這樣方便她辦事。
至於周縱的那句話,她沒有放在心上。
他當時的字麵意思是在表達,一個醫生弄死人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她卻聽出了,即使她不是醫生,也依然可以做到。
言辭覺得好笑,自己什麼時候給周縱這樣的印象了?
因為她拋下孩子遠走高飛?
還是因為她報複時家造成雞飛狗跳?
世上沒有完美犯罪,任何動機都可能出現破綻,她得等一個最佳時機。
站在門口,她依著大理石柱子,後背貼著冰冷冷的牆,帶有暖意的晚風吹過,臉頰被頭發撓得癢癢的。
是個舒適愜意的夜晚。
她在等人。
可惜下班高峰,周縱的車應該是堵在路上了,醫院附近的交通路況,不比步行街附近好到哪裏去。
男人的黑影,幽幽地落入眼前。
言辭抬眸望去。
是時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