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兵心裏難受到極點,沉寂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大成,我動手是我不對,但我是真為你好,三兒是什麼人你不熟,今天就跟你說道說道,他爺爺是烈士,他爸也是烈士,動他就是動烈軍屬,就算我跟他家沒關係也不能隨便招惹,更別說田港分局丁局長就是他叔。”
王育山不想兄弟反目,將信將疑地問道:“大哥,他家在公安局真有人?”
“那天在車站你又不是沒見著,丁局長跟他爸是同學兼戰友。像他這樣的人我們躲都躲不及,你們居然還想在太歲頭上動土!”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沒想到一個小賣煙的會有這麼大背景。
周大成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xing,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想了想之後yu言又止地說:“大哥,是我瞎了眼,差點鑄成大錯,不過……不過人要臉樹要皮,就算我不對你也不能當這麼多外人打我。”
“不就是一耳光嘛,”王育山狠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大哥都說了是為你好,瞧你這點出息。”
正說著,一個鼻涕拖老長的小孩抱著木盒走過來,邊走邊吆喝著:“窮草海,富紅河,王八羔子抽桫欏。軟中華,硬玉溪,頭發越短越牛逼……”
又是一賣煙的,正好拿他出氣!
“王八羔子抽桫欏……罵誰呢,你到底在罵誰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正沒地方找回麵子的周大成迎上去就是一腳,小孩一屁股跌倒在地,煙撒得到處都是。
也正犯煙癮的王育山樂了,一邊手忙腳亂地撿煙往口袋裏塞,一邊罵罵咧咧:“你個小癟三,竟敢搶我兄弟的生意,連詞兒都一字不差,非得給你點教訓不可!”
香煙被搶,小孩急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喊道:“市場又不是你家開的,憑什麼不讓我賣?把煙還我,快把煙還我,不然我去公安局告你。”
“還敢威脅我!這地方就不讓你賣,不信你接著賣試試,看我不見你一次打一次。”
周大成又是一腳,踢了還不解恨,居然把散落在地上的煙一腳一腳的踩得稀巴爛。見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張兵急忙拽著他倆胳膊落荒而逃。
大庭廣眾之下搶煙不算,還對一個半大點孩子施暴,三人一下子引起了公憤。
一個阿姨扶起小孩,說道:“小弟弟,別怕,他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個領頭的我認識,叫張兵,是個流氓犯,剛從監獄放出來的,家就住在供電局宿舍。”
一個老大爺更是義憤填膺地說:“實在找不著他,還可以找那個賣煙的鄉下小子。他們不是說得很明白嘛,不讓你賣,隻讓那個鄉下小子賣,肯定是一夥兒的。”
正如那位阿姨所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下午六點左右,張兵剛邁進家門,就被四個蹲守了大半天的花園街派出所民jing和聯防隊員逮個正著。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盡管他死不開口,但王育山和周大成還是在人民群眾的協助下相繼落網。連吳小柱都被帶到派出所,要求老實交代勾結黑社會勢力欺行霸市的犯罪行為。
大表哥被抓,門口還堵著一對母子叫罵,母親氣得臉sè鐵青,剛放學的二姐更是連家都不敢回。莫名其妙地躺著中槍,章程說多憋屈有多憋屈。
他急,丁愛國更急!
一收到消息就匆匆趕到花園街派出所。把四個人分開一審,真相大白,他這才鬆下口氣。帶著兩腿還發軟的吳小柱趕到章家時天已大黑,那對叫罵了一下午的母子也才剛走。
娘家侄子,命根頭子!
吳秀蘭生怕吳小柱出什麼事沒法向大哥交代,正拿兒子撒氣。見吳小柱完好無損地站在麵前,這才放下揮舞了近一下午的雞毛撣子。
“嫂子,您消消氣,都查清楚了,真不關三兒和小柱的事。”
“不關他們的事,真不關他們的事人家能找上門?”
章家兩代烈屬,敲鑼打鼓上門來慰問正常,被人堵著門罵還是頭一次。臉都丟盡了,今後還怎麼見人,吳秀蘭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見勸,當著丁愛國的麵舉起雞毛撣子又要抽。
“媽,我的話您不信,丁叔的話您總該信吧……”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被老媽打了也是白打,章程連忙躲到丁愛國身後,還沒等他解釋完,家裏又來客了,隻不過這次來得是罪魁禍首的父母——東沙鎮農電站站長張樹仁和他愛人呂倩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