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鬼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陳子昂(1 / 2)

李白也曾有過這種身陷絕境卻沒有一隻手來攙扶的感覺,否則他又怎麼會寫下“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的詩句。那種孤立無援迫切想得到拯救的心情,李白和陳子昂彼此懂得。

孤獨之感其實存在於每一個人身上,不分年齡,也沒國界。曾獲諾貝爾獎的哥倫比亞作家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用一個七代的大家族生活最終被曆史所吞噬的孤獨感,告訴世人,唯有孤獨是人類永遠相隨的夥伴。

短暫一生何必去追求毫不相幹的物欲與功名。當一個人為了某種目的去追逐,不惜一切代價要得到一樣東西的時候,是否想過物品會日漸消耗,人也會日漸衰老。除了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會慢慢地離開,甚至最後,連自己的生命也會離去。每個人都是孤零零的個體,孑然而來,孑然而走,隻是這過程中會有一些人或事在生命的過往中來了又走。

陳子昂的孤獨是苦於沒有認同,沒有稀世的知音,這種孤獨折磨了許許多多文人的心,這也是為何後人曆經世代再讀起《登幽州台歌》時,會產生巨大的共鳴。不過陳子昂高明之處就在於,他沒有再去陳述自己的不幸遭遇,而是直接將這種孤獨感放置在茫茫天地間,至於遭遇讓後人自己去填充,這留白恰恰也證明,人類的孤獨之感無以安放。

孤獨地寫詩,孤獨地前行,這便是陳子昂,也是千千萬萬詩人的共同存在狀態,王勃在它的《滕王閣序》中留下了相同的感慨:

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

無論是大唐還是前朝後代,詩人都是孤獨的,特別是那些鍾情於君主的詩人們。

有學者總結說:“哲學家、科學家和藝術家都是一些大孤獨者。”初唐中國出現了個念天地悠悠的詩人陳子昂,19世紀西方出現了個孤寂寒冷的詩人濟慈。他說:“哦,孤獨!假若我必須和你同住,可別在這層疊的一片灰色建築裏,讓我們爬上山到大自然的觀測台去。”所以,他的一生都在追逐愛情。因為他認為,愛是兩個靈魂的緊緊依靠,隻有這樣才能永遠告別孤獨。但他窮盡短暫一生也沒有找到那個能與他靈魂相依的人。

同樣的體弱多病,同樣的知音難尋,陳子昂和濟慈都選擇了用詩來記錄人生的孤苦無依,濟慈用浪漫的筆調寫下了一首西方現代版的《登幽州台歌》:

於是,在這寬廣的世界的堤岸上,

我一個人孤獨地站著,思索著,直到愛情和聲名都沉落為一片虛無。

《每當我恐懼》節選

在糾結的過程中,有的人淪落了,他們同流合汙、隨波逐流,因為他們懼怕孤獨;而還有一些人在堅守,孤雲野鶴般飄遊。因為達不到永恒,就要繼續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流浪。“獨愴然而涕下”是所有醉世獨醒的孤獨者最悲愴的狂歡。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李白也曾有過這種身陷絕境卻沒有一隻手來攙扶的感覺,否則他又怎麼會寫下“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的詩句。那種孤立無援迫切想得到拯救的心情,李白和陳子昂彼此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