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嚴橋說二伯並沒有被鬼附身,我隱約已經猜到了真相,仍然難以接受地搖著頭。
“你二伯並不是被惡崇附身,他已經死了一天了。”
嚴橋的話徹底打消了我心底的一絲絲期望。我無力地靠在椅子邊,挨著昏迷的二嬸。
二嬸雖然有時候嘴巴相當刻薄,但是我記得小時候,全是二嬸給我買的貼身衣服,甚至到了青春期的時候,一些事情爹不方便說,也是她教導我。
而我二伯,用過世爺爺的話說,小聰明最厲害。逢年過節村裏人聚在一起打牌,他總是贏得那一個,然後會給我和孟萍每人發一個大紅包,還偷偷叮囑我不要告訴我爹。
至於我爹——他此刻閉目依牆站著,麵色灰敗。那個從小就最疼最愛我的人,在我剛滿十八歲,剛剛成年的時候,竟然就離開我了。
明明該讓人悲痛欲絕,然而這兩天我始終被恐懼襲擾,連難過都不能好好的難過。
爹死了,二伯死了,而我自己,也不知道未來該怎樣。
我不知不覺哭出來,那壓抑了幾天的恐懼和悲傷,終於全部宣泄出來。
我哭得頭昏腦脹,直到有一雙有力的手將我拉到另一張椅子邊坐下。
待我稍微冷靜一些後,嚴橋遞給我一杯水。
我喝了兩小口後,為自己的失態道歉。
“你現在很傷心。”
我聽到嚴橋這樣說,靜靜等著他再開口。
嚴橋有些僵硬地說:“但本君——我並不會安慰人。”
我怔怔地盯了他片刻後,意識到他是很認真的說出來的,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今天被你救了,這已經比能安慰我還要厲害了。”
嚴橋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看了一眼父親,抹幹眼淚,問:“嚴先生,你跟著我伯父,有沒有聽說過屍女?”
他不僅沒有回答,反而問我是如何知道屍女的。
我告訴他守夜時出現的神秘白衣女子,並把那女子說過的話重複給嚴橋聽。
“那白衣女子長得什麼模樣?”
“很漂亮,看樣子也很年輕——”我停了一下,“她說自己是來救我命的,但她明顯很不喜歡我。嚴先生你難道知道她是誰?”
嚴橋搖搖頭,“既然她知道屍女的事情,那她肯定來自冥界。”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她能帶我找到我娘?”
嚴橋看著我,問:“你向來便是如此輕信於人嗎?”
我倒不認為自己容易相信他人,不然那個白衣女人早就把我騙走了。
“當然不是,你看我就沒有跟她走。”停頓了一下後,我對嚴橋補充一句:“但我相信你。”
嚴橋深深看了我一眼後,嘴角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是啊,畢竟我今日救過你。”
不等我細想他這句話,嚴橋已經開始向我解釋屍女的來曆。原來冥界有十殿閻羅,這屍女便會隨機出現在這十大家族內。
屍女自身力量弱小,但是能使靠近她的屍體擁有行動能力,像僵屍一般,而且那些僵屍還會受屍女的驅使。
“那剛才附身在二嬸身上的惡鬼說的聖女又是什麼?”
“屍女在冥界主要負責守護冥界的禁地幽墟,而幽墟則是上古鬼神的安息之所,聖女就是屍女相對體麵的尊稱罷了。”
“那他們想帶我回冥界,是不是想讓我去守幽墟那個地方?”
“屍女雖然是隨機出現在十大家族內,但如果母親是屍女的話,女兒繼承能力的概率會更大一些。因此,為了能讓下一代屍女出現在本家族內,十大家族之內,往往會爭相迎娶屍女,來產下繼承人。”
我睜大了眼睛,原本還以為聖女是份體麵的工作,沒想到竟然是聯姻生子的工具。
我指著自己,“那他們是想把我弄到冥界,然後給一群不知是什麼模樣的妖魔鬼怪生小孩?”
嚴橋見我受到驚嚇的模樣,沒有多說,勸我夜已深了,快去休息。我也隻好停止追問。
嚴橋風塵仆仆趕來幫忙,我本來想把爹的房間讓給他休息,但不知他有沒有忌諱,所以我就把自己的房間騰出來,我和二嬸睡在爹的房間裏。
我渾渾噩噩地躺著,扭頭看到身邊的二嬸,心情複雜。
原本我隻是害怕丟了小命,現在聽嚴橋一說,突然發現,比死更可怕的是成為一堆怪物的生育工具。
不知道是不是臨睡前一直想著這些事,晚上我做了一個怪夢,夢到一頂紅轎子停在我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