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轎子在夜色裏極為顯眼,我剛打開大門,就被它吸了進去,窄小的轎子裏擠滿了青麵獠牙的惡鬼,掐著我胳膊壓著我的身體,把我困在轎子裏。
我猛地一睜眼,才發現壓著我的不是惡鬼,而是二嬸的一條手臂。
外麵天色已亮,我剛起身,二嬸也醒了過來。她迷糊地看著我,半天才認出這是在哪裏。
“我怎麼在你家睡了,我該起來做早飯了吧。”
昨天嚴橋就說了,二嬸今天醒過來後,就會忘記被鬼附身後的所有事情。
我還沒想好該怎麼對她解釋二伯的死,隻能盯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走出去。
五秒鍾後,我聽到了二嬸的尖叫聲。
我跑出去,看到二嬸抱著二伯的屍體哭天搶地,她看見我,立刻抓住我的衣領。
昨夜她的這雙手幾次要掐死我,此刻見她伸手我下意識就想躲開,但是看到二伯,我站著沒動。
二嬸瘋狂的搖晃著我,雙眼通紅,“孟芙,你二伯這是怎麼了?”
嚴橋此刻不知去向,家中隻有我與二嬸,以及爹和二伯的屍體。
麵對二嬸的質問,我又心虛又無助,小聲道:“我也不知道,二伯隻是說幫我守靈,然後就成這樣了……”
二嬸哪裏能聽得進去,哭嚎了幾嗓子後,兩眼一翻暈死過去了。
我連忙跑到隔壁找鄰居開車送二嬸去醫院。
經過院子的時候,一片白紙飛過來,差點蓋在我臉上。我避開之後,順著那紙片的方向看過去,我頓時頭皮發麻。
牆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堆了一些紙人的殘骸。
這些紙人好像被反複踩踏過,五官四肢都呈現一種可怕扭曲的姿勢。
它們縮在角落裏,黑洞洞的眼睛像毒針一樣盯著我。
我渾身發寒,僵硬地挪著步子,一點點離開這裏。
廢了一番功夫,我終於把二嬸送進醫院。
我拿著醫生開的單子去繳費,每個繳費窗口前都站著許多人。我選了一個隊伍稍微短一點的等著。不知為什麼,隊伍半天沒有移動。
我歪著頭看向窗口,收費員此刻放著這麼多工作不做,居然在打電話,而窗口前的人居然十分好脾氣地等著。
我準備上前催促,一個女人拿著繳費單快步走過來。她直接走到最前麵,把繳費單遞進去,打電話的收費人員立刻放下了手機。
一直在排隊的人竟然默不吭聲,我衝著女人的背影喊:“這麼多人都在排隊,請不要插隊。”
女人回過頭,看看我,又看看周圍,最後翻了一個白眼。
我聽到她嘀咕了一聲:“神經病啊,哪有人。”
“可這麼多人——”我伸出手指著排在前麵的眾人,正要說話,卻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
我抬頭一看,居然是嚴橋,他衝我搖搖頭。
我瞬間想明白了什麼,後背一陣發寒。
女人繳完費後,嚴橋立刻拉著我,朝著收費窗口走過去。他根本不避開擋在前方的人,我在碰到他們的一瞬間,他們紛紛消失了。
原來我在醫院中看到的這麼多人,有許多根本就不是人。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突然看到鬼,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無所適從。
好在有嚴橋在我身邊,讓我能靜下心等待二嬸的檢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