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頭頂發出黃色亮光的燈泡,幾隻小飛蟲圍著它不斷地打轉,反複撲向光滑的玻璃。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爹跟我媽是自由戀愛嗎,我媽是不是被她的家裏人帶走了,她是不是真的還活著?她有沒有想過我爹和我?她現在知不知道我爹死了?他們會在冥界裏再相見嗎?”
我滿腦子都是問題,嚴橋卻連一個字都沒有回答我,我隻能聽到耳邊傳來的淺淺呼吸聲。
我扭頭,看見嚴橋臉上的神情已經放鬆下來。我重新躺回去,也閉上了眼睛。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燈泡還在亮著,吸引了更多的飛蟲,但是嚴橋並不在我身邊。
我連忙坐起來,大約等了幾分鍾後,我跑到院子中,堂屋的大門被燒光了,在月光下,像長著一張大嘴的巨獸。
我小聲地喚嚴橋的名字,隨後聲音越來越大,但是始終沒有人回應我。
我隻好又縮回雜物間,盤腿坐在竹席上,不時聽到飛蟲撲打在燈泡上的聲音。
過了許久,直到我麵前的燈光突然暗了一大半時,我才意識到嚴橋回來了。
但全程我都聚精會神地注意著門外,根本沒聽到有腳步聲進來。
我抬頭看著他,他好像僅僅出去幾分鍾而已,但我知道,他至少離開了一個小時。
“你去了哪裏?”
嚴橋注視著我,仿佛準備在評估過我的表情後,再給出一個答案。
“我至少等你一個小時了。”
聽到我這樣說,嚴橋的臉上反而露出輕鬆的神情。他踢掉鞋子,坐在我身邊。
“我去解決那個守在你家門口的人了。”
“可是你說你靈力被損耗,擔心不是他的對手,我們才躲在二嬸家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擔心你出事,擔心你突然走掉。”
嚴橋聽到我這樣說,用一種不解地眼神看著我。
我猛然住嘴,意識到對嚴橋說這種話過於親密了。我用力眨眨眼睛,故作輕鬆地問:“那你解決掉那人了嗎,他是什麼來曆,你有沒有受傷?”
嚴橋點點頭,但他依然盯著我。我為了避開他的目光,直接背對著他。
我聽到嚴橋重新躺下,片刻之後,我聽到他說:“我不會再離開你擅自行動了。”
我聽了這話不僅不開心,反而莫名失落,因此沒有開口回應嚴橋。
嚴橋說已經解決了那個人,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回家了。
我把爹和二叔的心髒一左一右地放在爹的身邊,我想對爹說幾句話,卻說不出口。我最想知道的是,爹留給我的第三句遺言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我來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爹,他到底做了什麼事,並認為我會因此生氣。
我想跟爹上柱香,香爐中卻有一把已經燒到底部的線香,不知是誰點的。
爹的頭七已過,然而大伯父還沒有回來。
我和大伯並不熟悉,肯定不如嚴橋作為徒弟了解他。我直接問嚴橋,應不應該給大伯打一個電話,詢問他具體的歸期。
嚴橋說:“他如果有其他安排,一通電話也改變不了什麼,不如繼續等。”
我剛想反駁,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