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係列】 摩天輪之燈(下)(1 / 3)

【景安係列】 摩天輪之燈(下)

摩天輪的燈一直都在,在我的心底,它終究幫我照出善良的美好。

1{我知道,餘簡生是在思念媽媽}

房間裏一片漆黑,隻聽見嗖嗖的涼風隔著窗戶吹打在玻璃上,我左顧右盼,用人們都睡著了,還好,餘簡生不在,我放鬆緊張的心情,大踏步地走。

我的腳被不明物體絆到,我低下身來一看,原來是餘簡生像隻死螃蟹一樣橫躺在客廳。

我蹲下去,月光打在餘簡生的臉上,歲月永遠帶不走他的俊美和瀟灑,他就是閉著眼睛,都是好看的。

這是我的爸爸,和我並不相似的爸爸。他不知道從哪個情人那剛回來,興致這麼高。

我拍拍他的臉,我說:“喂,別睡在客廳,難看死了。”

餘簡生半眯著眼睛看我,努力地撐起身來,他伸手撫摸我的頭發說:“清兒,你來看我了嗎?”

清兒是媽媽的名字,這下我斷定餘簡生醉得不清,我狠狠地敲他的頭,我說:“清你個頭啊,我是多多。”

餘簡生一聽到我是多多,寬大的手掌在我臉色捏來捏去,他笑了笑說:“多多,你為什麼總是和爸爸作對,你為什麼就不能乖呢?”

這個問題餘簡生問過我很多次,我覺得我無須回答,可是今天他拉住我的手,眼神是憂傷的,他抱了抱我,說:“多多,你恨我,你恨我是不是?”

餘簡生很久沒有抱我了,我常常能在路上看到他懷抱各式美女,所以我很討厭他的擁抱,我推了推他,推不動,隻好好言相勸,我說:“爹地,我快被你勒死了。”

我以前隻有在開玩笑的時候才叫餘簡生爹地,餘簡生說這太崇洋媚外了,還是叫爸爸好。

可是今天餘簡生突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邊哭邊說:“清兒,多多又叫我爹地了,你知道她已經多久沒有這麼叫過我了嗎?清兒,我想你。”

天哪,天哪,餘簡生他還讓不讓人活了,在死人的女兒麵前擺什麼癡心啊。

可是為什麼,我一聽到餘簡生用這樣的聲音說話的時候,我的眼淚又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這是一個注定流淚的夜晚,送我回來的男人說,你是一個脆弱又堅強的小孩。

他長了一張和餘簡生一樣薄幸的臉,我把鼻涕和眼淚蹭得他一身都是,樣子一定難看極了。

這一天悄悄地過去了,誰也不知道這一天發生了什麼,昨天和今天又有什麼不同,可是我知道,餘簡生還是在思念媽媽。

和我一樣,沒有改變。

2{被打是她活該}

許小美在被我陷害之後遭到了同學們的排擠,她每天用眼睛斜視我一萬次。

我當然是不會害怕的,我還故意熱絡地拉著她的手說:“小美啊,這周我們去逛街吧。”

許小美對我又害怕又討厭,她不敢當麵忤逆我,隻能很抑鬱地說:“這周我哥哥要給我補課。”

學校的電視上,我看到金雅惠的臉端正地出現在電視機前麵,老師說同學們要多看看法律節目,增加自己的法律意識。

“這律師可真漂亮。”大家都在誇金雅惠。

拋開成見不說,金雅惠長得確實不錯,柳腰細眉,眉目傳情。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挺實惠一老婆,擱在平常百姓家,絕對炙手可熱。

可是誰讓她非對餘簡生這個花心男人癡心不悔呢,難道真的是覬覦他的萬貫家財嗎?難道嫁入豪門失去尊嚴做人後媽她也甘之如飴嗎?

我趴在桌子上,突然瞥見金雅惠的左臉似乎比右臉腫了點,說話表情也不自然。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放學之後我收拾東西,剛到校門口就被一輛黑車揪走了,他們凶神惡煞,我大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把我的嘴封住了。

我咿咿呀呀說不出話,第一反應是我遇到了綁票,他們要勒索餘簡生?一百萬?五百萬?一千萬?我嚴陣以待地評估自己的身價。

“給我呼她兩巴掌。”前麵的男人發話了。

旁邊一個打手一樣的人,在我臉上狠狠打了兩耳光,打得我直冒金星。

“我倒要看看這個餘簡生看到女兒被打是什麼表情。”疼痛讓我明白了這是餘簡生造的孽,我在心裏把餘簡生問候了個遍。

帶頭的男人不經意地從後車鏡瞄了我一眼,突然目光凝重了,我看到他的臉了,摩天輪上的男人。

“你就是餘多多?”他轉過頭來,一揮手,我嘴上的膠布被扯下來了。

“難道我是餘少少?”我瞪他,我感覺我的臉已經腫了,這麼專業的打人手段,應該是職業打手吧。我以後也要雇兩個,碰到誰惹我不高興一準能把他打成胖子。

他從前座竄到後座,把旁邊的打手撥開,伸出手,急急地問:“痛不痛?”我頭朝後:“幹嗎啊你,打一拳還給揉一揉啊?”

他的手落在半空中,不痛是假的,我一細皮嫩肉的小姑娘,這兩巴掌下來啥容也毀了。

我問:“你到底想幹嗎?我老爹又做了什麼連累我的事了?”

“金雅惠你認識嗎?”他問。

“不熟。”

“她是我幹姐姐,前幾天我去看她,發現她被人打了,後來我才知道,就是你爸爸幹的好事。”

“她活該。”我應。

“你……”他瞪我。他瞪人的樣子好恐怖,可是我不害怕。

“誰讓她整天想做我後媽的?我最討厭她了。”

“你再說一句。”他手伸過來掐我脖子。他把我的腦袋按在車窗上,“你信不信我就這樣掐死你?”

“我討厭她,我討厭她,我討厭……咳咳!”我快喘不上氣了。可是我並沒有屈服,書有雲,威武不能屈。

“停車。”男人吼了一聲。車子停在一片荒郊野外,他把我拽下來,“說句好聽的,我帶你回去。”

“沒門,你們都是大渾蛋。烏龜王八蛋。”我嘶吼。

“好,好。”男人踢了踢腳下的石頭,“我陸華西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罵過,你就等著半夜被狼叼走吧。”

他轉身,拿過我的包和手機,開著車,揚長而去。

3{他是我的天使,上帝給我的天使,也是媽媽說的燈塔}

我痛恨餘簡生,我也痛恨金雅惠,他們都不是好東西,他們風流快活的時候讓我為他們拍手,他們吵架鬧事的時候讓我給他們墊背。

還有那個叫什麼陸華西的,怎麼說我也對著他哭了二十多分鍾,他打完我還把我丟荒野裏,我如果真死了我第一個找他報仇。

天一點點黑了,我走了好久,都看不到一個人,我隻看到漫山遍野的樹木,放眼望去會讓我產生恐怖的錯覺。

我一路走一路罵,我罵餘簡生不是人,我罵金雅惠是狐狸精,最後我拚命罵陸華西。

“渾蛋,壞蛋,烏龜王八蛋。”我的鞋子走掉了一隻,我又餓又冷,我第一次感到了絕望,我蹲在原地,再也走不動了,讓我去見我媽媽吧,這麼多年,我好想她好想她。

我一想到媽媽,眼睛就紅了,開始放聲大哭。漸漸地,我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亮,他朝我這個方向走來,一點點地靠近。

聲音的主人問:“是誰在哭?”聲音好耳熟,和夏洛伊的聲音一模一樣。

他走近了,手電筒的光打在我的臉上,我看到了夏洛伊,他每次都在黑夜裏竄出來,和聊齋裏的狐狸精一樣,他驚訝地說:“多多,怎麼是你?”

“洛伊哥哥。”我所有的恐慌和害怕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我覺得,他是我的天使,上帝給我的天使,他是媽媽說過的燈塔。

4{我看了看自己被打得像豬頭一樣的臉,從未有過的沮喪從心底冒出來}

夏洛伊是和同學來這裏野營的,幾個同學開了兩輛越野,搭了帳篷點起了篝火,夏洛伊隻是出外走走,大老遠聽到我的哭聲,就順著聲音趕來了。

我緊緊地抓住夏洛伊的胳膊,一刻也不鬆開。他的同學都很和善,他們拿東西給我吃,我狼吞虎咽地吃,夏洛伊溫柔地拍拍我的頭說:“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他的同學說:“夏洛伊,這是你妹妹嗎?怎麼和你一點都不像。”

夏洛伊說:“這不是我親妹妹,這是那個我和你們說過的,在元宵節放小白鼠的女孩。”

“就是那個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嗎?”大家都過來看我。我一下子很無措,夏洛伊和他們提過我,那是不好的事例,我半躲在夏洛伊身邊,感覺這樣才是安全的。

“洗把臉。哭得臉都花了。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裏?沒有車根本來不了。”

有個長發飄逸的美女給我一塊擰幹的毛巾,她坐在我旁邊,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夏洛伊買的那罐安娜蘇粉色洋娃娃的香水,我記得那股淡而甜的小女人的味道。

夏洛伊看她的目光柔情似水,我頓時有點明白了。

他們看我沒回答,以為是不好的遭遇,夏洛伊說:“好了,沒事了,有這麼多哥哥姐姐在,沒人敢欺負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