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塵埃 3 擁抱
半夜的時候她就發高燒了。原本以為吃了退燒藥不會有事，但是她還是沒有出息地冷得在被窩裏直發抖，牙齒打顫。
她摸了摸床頭的手機，不知道怎麼就拔了號碼。
她迷迷糊糊地聽見黎寫意推門進來，說去請醫生過來的聲音。他走到她的床邊，涼涼的手探向她的額頭，竟然讓她有了片刻的舒適，但仍然死撐。
“我沒事。”她動動幹涸的嘴唇。
他皺皺眉，轉而握住她的手：“你發燒了，要看醫生。”
她搖搖頭，她從小討厭醫院，討厭藥水的味道。
好像看透她想什麼似的，他的聲音竟然柔和了許多，連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我把醫生請到這裏來。”
他又從洗手間洗了毛巾，折成長條輕輕地蓋在她的額頭上。她覺得不舒服，就扯掉了，黎寫意耐著性子再放一次，她還是拿開了。
“聽話，江靜歌。”他微微帶著命令的口吻。
她笑了一下：“我一向不聽話。”末了又說，“可是我真的很冷，跟睡在雪地裏似的。”
她是真覺得冷，蓋了兩床被子還是跟沒蓋一樣。
黎寫意想了想，便脫了外衣，掀開被子坐了下去，也許是突如其來的溫度讓她有點感覺，轉而翻過身，手一伸就抱到了他的腰，臉緊緊地貼到他的胸口上。
“喂，不要抱那麼緊。”他皺皺眉。
可她顯然什麼也聽不到，反而抱得更緊，他伸長手臂，攬住她，她頭發的清香便飄到他的鼻子裏。他微微別開臉，動都不敢動。
江靜歌一早醒來睜開眼睛，就對上一張臉，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正考究地看著她，她嚇了一跳，直直地看著他。
黎寫意挑挑眉：“可以麻煩江小姐放開我了嗎？”
江靜歌低頭一看，臉色都變了，自己居然半個人都趴在他身上，她觸電似的鬆開他，掀開被子很狗血地看了一眼，見衣服穿得好好兒的，又狗血地放了心。
黎寫意動了動被枕得酸麻的手臂，下了床，回頭看看呆坐在床上沒反應的江靜歌，皺皺眉：“洗臉，刷牙。去吃早餐。”
衣服已經幹洗好了，等她梳洗好出去的時候，黎寫意站在樓下等她。他靜靜地立在那裏，雙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口袋裏，圍了一條格子圍巾，還戴了一頂毛線帽子。簡直就像一個大學生。
簡直，就像十年前的黎寫意，靜靜地站在冬天裏等她的黎寫意。
她突然覺得心酸，心裏翻騰著，什麼滋味都有。他們總是時而親近，時而遠離，時而他恨她恨得要命，時而為了救她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