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偷歡 2.
阮惜賭氣衝出醫院,本想直接回家的,可是轉念一想,把這樣兩個互毆過的仇人丟在同一個房間裏實在太危險了,想了想還是準備叫個可靠的人過來處理一下這個爛攤子比較好。她準備拿手機給容肆打電話,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手機,這才想起來,今天早上她將手機丟在房間裏了,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帶出來。無奈她隻好在醫院旁邊找了間便利店,用店裏的公用電話給容肆打了電話。
容肆聽完阮惜的敘述,隻用了十五分鍾就趕到了醫院,身後還跟了白楚月,兩個人都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阮惜看到他們兩個一起下車,忍不住又想起了之前在地下停車場裏撞見兩個人的“奸情”,臉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太自然。
“怎麼樣怎麼樣?他們兩個誰傷得更厲害?”容肆遠遠地看見阮惜,就興衝衝地奔了過來,“陳大律師和林氏的白副總互毆一定可以上明天八卦版頭條的。”
白楚月跟在後麵,似乎也並沒有因為自己大哥被打而生氣,反倒滿麵笑容:“我哥被打說明他終於主動進攻了,好事好事。我得盡快通知我媽,讓她準備抱孫子。哎,容肆你快點,相機拿好了,多拍幾張照片。”
看著兩個人異常興奮地衝進醫院,阮惜隱約有種所托非人的感覺。
不過,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畫畫是件很耗費心神的事,她畫了一天的畫,本來就累得半死,下了班還要被這兩個人折騰,更何況天亮還要上班,周董家的壁畫已經不能再拖了,想到這裏,她強迫自己走向馬路,攔了一輛出租車,回了住處。
回到住處,她簡單地洗了個澡,穿著家居服回到房間時無意間踢到了早上丟在地上的手機,順手撿起來打開屏幕,上麵顯示的十五個未接電話將她嚇了一跳,全部都是陳夙願打來的。
她這才想起來,今天早上自己曾經撥過他的電話,他大概是下班後看到了未接來電以為她有什麼事就打來了問,怎麼打都沒人接,才跑來她家樓下等她,沒想到就看到了她和白楚昊擁吻的畫麵。
其實她並沒有給過他電話號碼,也從來沒問他要過號碼。表麵上,他們互不來往,但是實際上,他們知道對方的一切動向,繞過對方,從各種渠道收集對方的消息,不坦率,自欺欺人,他們還真是一類人,嗬——
阮惜抱著手機,帶著這些淩亂的思緒,慢慢睡著了。
大概也就睡了三四個小時,天就亮了。她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起床,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買了些早飯,趕最早一班公交車去醫院。
到了醫院,已經是早上七點鍾,白班的護士還沒來接班,夜班的護士在忙著填寫報表。醫院走廊裏靜悄悄的,阮惜遠遠地就看到白楚月和容肆坐在長凳上打瞌睡。穆茹樂提著水壺從病房裏走出來,看到提著早飯的阮惜,先是一愣,接著雙手環胸,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來看白副總?你消息倒是靈通。”
阮惜也是一愣,隨即一想,穆茹樂都在陳夙願家裏過夜了,那麼也就是確認男女朋友關係了,他受傷住院,叫她來照顧也是無可厚非的。
想到這裏心裏悶悶的,阮惜沒說話,繞過穆茹樂,直接進了病房。
病房裏靜悄悄的,兩個大少爺都睡著了,隻有清淺的呼吸聲在耳邊回蕩。她放下早飯,替白楚昊蓋好被子,想了想還是走到陳夙願身邊,看了看他的臉。
他有著陳寧生一樣的長睫毛,睡著的時候密密地鋪成一個扇形,安靜又好看。以前她就愛偷偷跑到他的房間裏看他睡覺,總覺得看到他的睡顏就猶如看到了寧生爸爸,讓自己浮躁的心沉靜下來,就算遇見再艱難的事也能勇敢麵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看到他睡著的臉隻覺得好難過,覺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到沒辦法靜靜坐在一起說一句話,遠到隻剩下互相傷害。
她想伸手摸一摸熟悉的睡顏,可是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穆茹樂的腳步聲,最後還是收回了手,轉身走出病房。
周董家的壁畫還是要畫的,阮惜黑著眼圈轉了幾路公交車來到周董家的時候已經是八點一刻,遲到了十五分鍾。
周董出差在外,依舊是管家開的門。她自己來到壁畫前,整理好工具開始工作,一直到下午五點才收工,這是她一天裏難得的靜逸時光。
下班之後,容肆給她打了電話,簡單地說了下那兩人的情況。白楚昊和陳夙願都沒什麼大礙,估計明天就能出院了。
她掙紮了好久,還是不太放心,就買了些水果去了醫院。走到病房門口,發現穆茹樂還在,正將削好的水果切片裝盤,一盤放到了白楚昊的床頭,自己端了一盤,一片一片喂到陳夙願口中,幾個人偶爾說話,氣氛看起來很融洽。
最終阮惜沒有走進去,將水果放在地上就回家了。
第三天壁畫到了收尾階段,周董難得沒有出門,早早就在整理他的寶貝菜園。阮惜迎麵撞見了周董,跟他打了聲招呼,周董好脾氣地笑笑,誇獎一句:“壁畫畫得不錯,我果然沒有找錯人。”然後轉身拿著自己剛摘的西紅柿,招呼阮惜一起吃。
阮惜謝絕周董,一刻不停地開始畫畫。到了中午,整幅畫大致已經畫完了,還有一些細節方麵需要等到底色的油墨完全幹了再細致描繪。
陳寧生曾經說過,每一幅油畫作品都是一場奇思妙想的旅程,是光與色的遊戲。同一幅畫,不同人不同心境下畫出來也會是不同的麵貌。好的作品在不同的光線下看,也會有不同的變化,其實不是作品本身變了,是光線變了,影響了眼睛,所以就中了繪畫者精心布下的色彩圈套。
阮惜銘記這些,時刻提醒自己,畫品即人品,要守好,這是她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