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瑪麗小姐被我看得小臉通紅,連忙擦著我的眼珠子朝我鼻孔看去,以避免異樣的尷尬。其實我這時候早已不知所措,連忙把眼睛往下移動,這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對乳房。它們隔著印花布料頗不安分地跳動,像一對蠢蠢欲動的鬆鼠,急於跳脫於這一襟布料的束縛之中。小瑪麗還沒二十歲,這對小可愛卻發育地這麼優良,不由得讓我思考她的母親是否在體貌特征上給了她遺傳。小瑪麗見我目光愈加下滑,猛地說道:“我說,小張,你越來越不老實了。你爺爺可老實的很,你不像他。我說,你可有去看你爺爺。”
? 我聽了她的話,覺著奇怪。前麵那叢搖搖擺擺的樹林離我愈加近了,它們瘋狂地搖著自己的枝葉,像一個癲狂的搖頭患者,簡直是一個白癡。我心底再次對它們作出評價後,連著便轉移到瑪麗母女身上。我的祖父跟我住在一起,我幹嘛要去看望他?瑪麗母女神經怕是出了問題,但大瑪麗大媽也就算了,小瑪麗傻了我可舍不得。於是我不置可否地擺擺手,讓小瑪麗看出我的不予作答。人群中這時飛出一縷白煙,近了些我才看出這是一隊白鴿,仿佛是剛才那一群。它們貼著雨絲輕輕滑過,像是一條綢緞在飄來飄去。
? 我再次晃了晃手離開了小瑪麗。挪開身子前我再次盯著那對乳房欣賞了一會。並從生理審美及生長趨勢上剖析了一次,結論是我很驚歎於它的豐潤,飽滿,以及那份迷醉。
? 後來我到了一架公交車上,車裏的暖和氣體總算使我心安了一點。剛才在外麵我快要瘋了,我覺得我這樣一定會凍死的。村莊裏那個老頭的生活以及死去不是徒然或是貿然的,他是提醒我必須防冷的箴言。我如果被凍死,我不但見不著祖父,我還放不了白花,吃不了臊子麵了。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緊緊地攅住了手中的這束白菊花,然後茫然地抬眼環顧四周。我的麵前站著一個穿藍黑色阿拉伯女袍的女孩,手裏提著一個黃色的鳥籠,裏麵是一隻跳來跳去的鴿子。司機的煙抽到了一半,煙灰嗖地降落,盛開出一朵妖豔的黑色花朵。我意識到自己的腳已經凍冰了,不但是天氣的原因,還要怪罪不長眼的水窪。我的左右腳涼鞋都濕壞了,於是我把白菊花放到一旁,用力把我的涼鞋除下來。這時女孩的鳥籠不知怎的突然開了,其中的鴿子撞開空氣,跳升在車廂之間。穿阿拉伯女袍的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吃吃地笑起來,好像有意要讓這隻鴿子更有趣些。這時我雙手拎著我的涼鞋,白色的菊花被那隻鴿子突地接近。這樣的畫麵可不太風趣,但我被凍僵的雙手想要去驅趕已經是來不及了,那隻可厭的鴿子啃下了我的菊花中的一朵,然後張揚地搖擺著翅膀回到鳥籠裏。女孩子連忙把籠門一關,表示我不要再追究了。
? 我用氣把涼鞋稍微嗬得暖和些,然後蹲下來套上。車上的人一個個都瞧著我看,仿佛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但我上車以來,隻是脫了雙鞋,然後穿了雙鞋,隻是不雅觀了些,不,這有什麼不雅觀的,這隻是為了舒服。我懂了,嗬,他們一定是怪罪起我的貿然來。我這座城市處在不大不小的邊緣,因此最容易生產出一種自大但又自卑的驕傲來。這種驕傲浸泡在道貌岸然之中,是慣於殺傷下級階層的利器。我數了數菊花,隻剩下十三朵,著惱起它的殘缺,又憤懣起我的虛假城市同胞起來。於是我逃也似地下了車,決定再換乘一輛。
? 我走在茫茫的寒意之中,又開始冷地打哆嗦。我這時又想起了附近村莊被凍死的那個老頭,不知道他死前承受的冷有沒有我的這般錐心刺骨?由此我又想起了祖父要給我做的那碗臊子麵,他說要用鴿子肉燒。從前我記得他說過鴿子肉最好入味,因為鴿子這種東西最自作聰明,看似可以找到家,其實飛來飛去隻能撲騰一個地方。這種慣性的來回可以塑造鴿子聰明而又愚蠢的性格。假若把它的目的地培養到鍋裏,它也便比被人捕捉還自覺地投身火爐。這種烹燒出的味道,藏著新鮮的自覺與美味的自欺。我訝異於鴿子的習性,卻也好奇它的滋味,從小到大我最迷戀的便是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