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記住那五分鍾
習作講評課上，一個女孩兒讀範文。作文題目是《心中有話對你說》，女孩心中的話，是對父親深深的感激。女孩回老家，下了火車，是黎明時，父親已開車在車站等她。帶女兒回家的路上，父親忽然停車，說要睡一會兒。
隻小憩了五分鍾，父親便在女兒的催促下重新發動汽車。歸心似箭的女兒，並未在意這短短的五分鍾。進了家門，母親說父親為到火車站接她，整整一夜沒睡，那一刻，女孩回想起路上的五分鍾，理解了父親的疲憊與愛的深沉。
女孩兒哽咽著讀完作文，台下也被感染得唏噓一片。
能記住父親的這五分鍾，孩子情感的田野上，就有一片蓬勃著生機的新綠了，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能綻出芬芳的春花，結出醇香的夏果。
我女兒的記憶中，有沒有過這樣的五分鍾呢，她有沒有在一滴五分鍾的時間之水裏，看到時光中碩大的愛的太陽？
晚上接女兒回家的路上，聽她聊學校的事。上晚自習時，隔壁班的一個男生歇斯底裏地和曆史老師嚷，大概老師因為什麼事管教那個男生，男生不服氣。聽人談論過那個曆史老師，也見過幾麵，剛剛三十歲，孩子還小，很敬業很善良。她調入一中才幾年，第一次帶高三，又擔任班主任。見她時，她俊美的臉上掛著微笑，卻蒙著一層濃濃的倦意。涉世未深的粗心男孩兒，一定沒有細想老師講台上下付出的艱辛，否則絕不會歇斯底裏。作為高三孩子的家長，我能理解高三老師的那份責任。責任的代價，是一天天驅不走的疲憊。
前天，高三學生體檢，女兒是一班，要早晨六點準時趕到市醫院門口。五點四十，我騎車帶女兒出門，快到市醫院時，遇到幾隊高三學生，從學校走路過來，五六裏的路程，班主任們也走路跟在隊伍旁邊，像父親，像母親，安詳而從容。其中就有女兒的班主任宋老師。五六裏的路程，要走二三十分鍾，宋老師家就在醫院旁邊，他大概五點鍾就從家裏出發，到學校領學生去了吧？天還灰著，沒有亮起來，我帶女兒從隊伍邊經過，宋老師微笑的倦容，動人心弦。他說，最近高三的老師幾乎都長在了學校裏，隻偶爾能在家作片刻的休息。
家中片刻的休息，多像我學生作文中父親的那五分鍾。老師和家長們，都希望小憩“五分鍾”吧，然後，再辛勤地付出，再無怨地去愛……
可愛的孩子們，都記住那五分鍾了嗎？都想到比五分鍾長成百上千倍的愛的時光了嗎？若答案是肯定的，感恩的種子便會發芽滋長，開出愛的花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