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沒有失效期
健康的山似乎瞬間倒塌。胸悶氣短，粗重地喘息，婚後不久，她患上難治的過敏性哮喘。
夜裏發病，痛苦得難以入眠。老公愛憐地把她摟在懷裏，燈下，她的淚眼模糊，他的淚光在閃。
他帶她跑遍所在小城的每個角落，尋遍小城所有可能治好哮喘的方子，試遍所有潤肺補氣的食譜……然而她的病，卻始終不見好轉。
他帶她來到千裏之外的北京，住進協和醫院附近的旅館。淩晨兩點，她還在夢中，他就悄悄起身去醫院排隊。天亮了，眼裏布滿血絲的他花高價掛到專家號，微笑著回來接她去就診。檢查完畢，一劑方子上隻開了兩瓶氣霧劑，專家說堅持用藥一兩年她的病就能痊愈。
回到家，他天天盯著她噴藥，天天給她準備好漱口的溫水。兩瓶藥快用完時到北京複查，她的病真的好了。大夫又開了兩瓶氣霧劑讓她鞏固療效。
複原的她懶得繼續噴藥，因為聽說那藥劑含激素，用久會發胖。他卻日日監督：“隻要你不被疾病纏著，胖成楊玉環我更喜歡。”
最後一瓶藥快空時，也接近失效期。他要再去北京給她開藥。她撒嬌阻攔：“你看我活蹦亂跳的，哪用得著再買藥？”他卻固執地堅持：“藥用不著就讓它失效，但我決不讓病痛再折磨你。”正值春運高峰，往返兩千裏，他回到家倒頭便睡，夢裏夢外都掛著勝利的微笑。她後來才知，那次去北京，他一直站在火車廂的過道上。
那次開回的藥一直沒被打開。她早已恢複健康，在他嗬護下快樂美麗得像個天使。
一晃幾年過去。這個冬日，天氣奇寒。一天深夜，她的氣息突然粗重起來，痛苦得近乎窒息。病愈後再沒動過放著氣霧劑的抽屜，藥的保質期是兩年，那年春節他買回的兩瓶早已失效。
他被她的呻吟聲驚醒，馬上起身翻出一瓶氣霧劑。她無力地搖頭：“已經失效了，沒用的……”他讓她看生產日期，居然是新生產的！因為用藥及時，雖是舊病複發，但痛苦僅持續了近一小時。
打開放氣霧劑的抽屜，裏麵居然有七八瓶過期的失效藥。原來，他一直記得能解除她痛苦的良藥，舊的兩瓶即將失效，他又偷偷往返兩千裏買來新的預備著。而認為自己不必再用藥的她，竟沒有注意他一次次為愛遠行。
她終於堅信：對於疾病和痛苦而言，流逝的歲月雖能讓良藥變質，真愛卻永遠沒有失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