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急迫的聲音,一前一後兩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
副院長停下來,一臉嚴肅:“不停的給各部門的打電話協調,要求派送藥品。”
“可是現在下班了啊!很多部門都沒有人,偌大的醫院,從來沒有出現這種情況,藥品隻會有結存,就算藥品缺貨,提前也會通知采購,藥房管理從來沒有給錯或者缺少藥,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呢——”
“你現在問我我怎麼知道?”值班院長急衝衝的聲音在夜晚空曠的走廊回響:“患者缺少治療的藥物,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咱們醫院的信譽值也會降低,幾個值班的管理部門人員都迫不得己不能下班,打電話去另外的醫院,而現在很多都關門,而這種藥品,一般的醫院根本不借……”
醫院藥物短缺,而且是風氏族這樣的大醫院,幾乎沒有辦法,冉雙露急症室的外麵來來回回,大哭大鬧,冉母一直昏迷……
冉依顏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在走廊外麵安靜的貼著牆壁靠著,安靜,抬頭看燈——
其實,她現在真的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回去睡她的覺,但是,她就想看看。
果然,才十分鍾的時候,急症室又一次將儀器推了進去。醫生全是滿頭大汗,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啊,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況,如此大的醫院什麼時候缺少過藥品,更何況,這種藥並不是禁藥品。
“打電話給董事長吧,這種事情出現在醫院是頭一次,要是最後真的出了人命就麻煩了——”值班的院長沉吟了下,最終隻能做著這樣的決定。
幾分鍾過後,冉依顏就看見穿著一身灰色的薄毛衣的祁風熙從外麵趕來,他上麵是灰色的薄毛衣外套,貼緊他碩壯的身體,那結實的胸肌的輪廓就若隱若現,下麵是白色的休閑褲,那英氣的眉,仿佛總是帶笑的眼,還有那挺起的鼻,柔軟的唇,無一不給人一種溫吞暖意的感覺。
豪車停在外麵,幾個保鏢排下來,那玉樹臨風的軀體,精致如玉的臉孔,本來就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那目光全部都轉過去了。
他一出現在這裏,赫然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祁少——”就算是副院長也不敢得罪,端端正正過去打招呼,這些市裏的大人物誰敢不認識。
而祁風熙也是輕輕點頭,那好看的眼眸微微朝病室裏一看,淺淺的聲音:“我嶽母現在怎麼樣了,聽說是缺少藥物——”
那院長聽聞這樣的問話一下子羞愧的低下了頭,如此數一數二的醫院居然會缺最常規的藥品,隻不過主要還是夜太深,藥店都關門了,而醫院的人員大部分也下班了,突然的少藥品,也誰也預算不到啊。
“熙——”看見祁風熙,冉雙露的整個眼眸仿佛都亮了一截,親密的喚了一聲‘熙’,就連忙衝過去,淚花翻湧——
祁風熙溫柔的一把抱住她:“乖,別哭——”
“媽媽。媽媽現在還躺在那裏,怎麼辦啊,現在沒有別的醫院可轉啊——”在祁風熙懷裏,冉雙露顯得格外的端莊柔弱,整個女兒態都完美的展現出來了。那淚水就像玉珠兒似得往外滾——
“沒事,我打電話聯絡人現在四處找找看——”
輕聲的安慰了冉雙露,祁風熙就掏出了手機,而冉雙露的眼眸立即將整個淚珠兒都收好了,充滿期待和綿綿的愛意看著祁風熙那精致的側臉。
而站在牆角,緊貼著冰冷壁頭的冉依顏,遠遠盯著祁風熙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唉,可惜啊,這個男人,真的真的再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冉依顏,難過麼,難過麼,冉依顏……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自問,酸澀難自抑,你連最後的信物都交出去了,你看看,是你自己沒出息。沒出息……
她如同一根沒有脊骨的動物,身體不受控製軟軟的依附著牆壁滑下去,在暗暗的角落裏,看著自己曾經那麼喜歡的男人摟著別的女人,而自己,就想那種悲情劇裏的女主——
盡管她能輕易的就將藥藏匿,那麼輕易的就能讓尹瑞琴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可是她勝利了麼,不,沒有勝利,她還是一個弱者,被剝奪掉感情的弱者——
祁風熙退到一邊的走廊,冉依顏看著他在那出口的盡頭,不斷的在用手機撥號碼,講電話,那眉頭一直是鎖著的,那眉心堆疊起來的褶皺,像山一般,已經過了四五分鍾,那臉上的愁雲也還是未散,看來,是借藥借的不順利——
也難怪,這深更半夜裏,這藥除了醫院,幾乎普通藥店是未出售的,而醫院,且不說大多都不會外借,就算借的話大多也管理部門下班了。
而正待此刻,又一輛豪門接踵而來,隨即後麵還跟了好幾輛,第一輛車停下門口,那車門打開的瞬間,一身西裝穿戴整齊精神抖擻的保鏢先下車,然後去開車門,俯身對車裏的人做著護頭的動作,那隨後從車裏站出來的挺立的姿勢,隔著門口兩根花崗岩石柱,冉依顏看著那側身好眼熟,可是,下一秒,她就睜大了眼睛,整個身體軟軟的縮在了牆角,如果之前說她是一個沒有脊椎的軟體動物,而現在,她就是一個沒有刺的刺蝟,想把自己卷成一個毛球,縮在牆角,永遠不要抬頭——
哐哐的淩亂中又略帶整齊的腳步聲齊刷刷沿著走廊過來,冉依顏閉著眼,不看,她真的不想看啊,風冿揚,現在,一看見他全是噩夢。
為什麼都要帶那麼多保鏢出門,一個祁風熙,一個他,是因為這是晚上麼,太多錢了害怕在路上被劫匪趁火打擊——
那筆直的西裝長褲,大理石地板上閃過的一個個的人影,那副院長見了終於趕過來的風冿揚,如同久旱遇甘霖,要死的人驟然看見了一絲生存的曙光——
“董事長——”
“怎麼回事——”因為是夜晚,空氣有些冷,風冿揚一邊問一邊大步的朝前走著,聲音裏仿佛吸進去了一絲涼氣,帶著隱隱的不悅,而隨即就遇上了祁家的夫婦。
冉雙露一雙眼哭的紅腫,而打完了電話的祁風熙也兩步過來……
“藥房從來沒有出現過紕漏,而這次……”那位副院長沒有說下去。
“生病的是少奶奶的母親——”
聽到這個消息,風冿揚那蹙起的濃眉一刹那蹙的更緊,那如鷹般銳利的眸,站在原地突然有些微微的失神,但是隻是一瞬間,立馬恢複了清明。
“立馬打電話給東區的醫院,叫他們立馬派送藥品過來——”
“可是……剛才這電話那會都已經打過了——”片刻,副院長低下頭,吱吱唔唔的說道。
“就說是我說的!”那沉冷的聲音一響起,擲地有聲,而副院長接到指示,沒法,隻有立馬到一邊去繼續打電話。
“不是說少奶奶在這裏麼,人呢——”接著,那淡淡的聲音繼續響起,黑色的眸子頓了一頓,帶著悠然就朝整個走廊掃過去。
他來,主要還是聽說她在這裏,他本來在林家的地下娛樂場所玩的正歡,結果院長急衝衝的打電話給他,藥品短缺,人命危急,其實一個人命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什麼,但是結果就聽說是冉母被送到了醫院,當他問到少奶奶,院長愣了一下,然後隔了幾秒鍾找人確定了才回答他,是的,在醫院——
他就趕過來了——
冉依顏縮在角落,她知道風冿揚來了,但是假裝看不見——
直到那皮鞋的聲音漸漸的邁進,在地板上打出輕微的響動,她還是假裝閉著眼,看不見,看不見,不知道——
然後那輕輕的聲音就消失在她的腿邊,小山似的身體遮住了從天花板打下來的微弱的光線,許久,再沒有聲音,冉依顏差不多都以為麵前沒有人了,結果就感覺腿被皮鞋的鞋尖輕輕的踢了一下,有點疼。
她不得不睜開眼了——
結果,那美目一睜開,麵前就是一張放大的俊臉,那冷峻的英氣臉孔倒影了她整個晶瑩的瞳孔。
橫峰似的眉宇,眉峰拔起,修長的眼眸,密集的睫毛鋪排而下,眸子深邃而又沉冷,裏麵的黑如同沉靜的夜色,平靜但是又暗藏波濤,那挺拔的鼻,一寸一寸精致如同是希臘雕刻家手下的珍品,完美,那薄唇,削薄而有型,總是緊閉著,天生就帶著一種威嚴,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端端就是威懾力。
“蹲在這裏幹什麼,閉著眼不想見我?”他問,那寬闊厚實的肩光線就那樣灑在他的肩頭,明明是熟悉的臉,但是,為什麼此刻身上又多了一絲親切感——
冉依顏盯著他緩緩的搖頭,為什麼要搖頭,那是因為她知道,要是點頭,就死定了——
“我不知道你會過來——”她一開口,美目下斂,清麗的小臉上依然布滿淡漠,說謊說的好順溜。
風冿揚淡淡的撇過頭,拿她有些無奈,一回頭看著她坐在那冰冷的地上,那眼眸瞬間就暗了一截。
“那還不滾起來——”聲音陡然就提高,冉依顏被狠狠的嚇了一跳,身體猛然就是一顫,但是一抬頭看他的眼,裏麵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成分,那一張臉黑的不行。
她也不知道他突然的火從哪裏冒出來的,但是還是乖乖的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裙子後麵,擔心沾上灰塵——
“董事長,藥已經開車讓人送過來了——”這時候,副院長拿著手機過來,那表情,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