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是人
那坐在桌前埋著頭的男人過了好半天才緩緩的抬起頭來,動作很緩,抬起頭來的臉上表情很是一本正經,那黑色的眸子少了平時的戾氣,雙手撐在桌上,手掌合攏撐成拱塔形,慢條斯理的盯著麵前暴跳如雷的女人,性感的薄唇輕啟,緩緩兩個字:“什麼——”
“什麼?”冉依顏陡然的提高聲音,那心中的鬱氣站在原地無處揮灑,煩亂的挑起耳邊的發,恨不得將那桌子上的報紙重新撿起來,這次,直接摔倒他臉上。
“你明知故問——”她簡直氣岔。
“為什麼要拆掉東區的老樓區,難道你們風氏賺錢賺的還不夠多麼,為什麼連這麼一塊小小的地方都不放過——”她氣得眼裏都翻出了淚花,鼻子好酸,她想用手去抹掉,但是又怕風冿揚看見更加用力的嘲弄她,所以,她忍住不哭,但是,東區老樓社區被拆掉,嬸子和小澄能住哪裏去啊,那個房子雖然不是自家的,可是也在那裏住了七八年,也算半個家了,其他地段的房子房租都太貴,嬸子那點收入根本不夠,本來日子就不富裕,小澄要讀書,家裏各種開支,現在這房子一拆掉,不是活活的逼他們流落街頭麼。
“呃,你說的是這件事啊——”坐在真皮座椅裏的男人麵色悠然,那淺淺的笑更為他那精致俊美的臉增加一層美感,越發的英氣迷人,麵色如玉,顯得很不在意。
“上頭說東區那片舊樓太老了,影響了整個城市的麵貌,需要拆了重建,而,風氏隻是恰好拿下了一個項目而已——”
他慢吞吞悠閑的語氣說完,然後觀察著冉依顏的臉色——
冉依顏頓了一頓,可是,立即就明白了裏麵的端倪,恨恨的看著風冿揚:“你撒謊!如果要規劃,為什麼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那麼多戶人家住在裏麵,怎麼可能會突然這麼短的時間要住戶都搬走——難道上麵的人辦事就是這樣的麼?”
可是麵對冉依顏憤憤的惱怒和質問,風冿揚隻是一臉鎮定的拍手,無謂的道:“別人是怎麼辦事我不管,不過,冉依顏,如果你跪下求我,為之前吃避孕藥道歉認錯,以後一心一意給我懷孩子,說不定我會考慮不做這個工程——”
他淡淡的表情,平靜的聲音,無謂的態度,卻說的煞有其事。後麵的才是重點。
而久久站在辦公桌前,差不多腿已經酸麻,渾身冰冷的冉依顏,那冷冷的表情,眼眶裏大顆的淚滴滾落,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就是因為她這幾天不理他,一直跟著他冷戰,所以,這是他故意想出來壓製她的法子是麼。
拿嬸子和小澄——
太卑鄙,真的好卑鄙——
恨恨盯著眼前一臉無謂的風冿揚,她那刺骨剜目的恨意隻恨不能在他身上盯出幾個雪洞來,她冷冷的兩步走近,那決然的表情,決然的語氣。
“你聽著,風冿揚,我是絕不可能懷你的孩子,你這輩子都是妄想——”
她說完,一臉憤意的轉頭,隻留給風冿揚一個瀟灑的背影——
而女人轉身後,男人臉上的淡淡笑意抹去,沉冷的表情,那陰鷙而深沉的眸子緊緊跟隨著女人的離去的背影,一刹那,眼眸猝寒——
直到女人的背影完全的消失,男人低頭將桌上的電話拿過來,撥了幾個號碼,隨後,簡短的兩個字:“進來——”
然後‘啪’的一聲掛上話筒。
半分鍾後,辦公室的門又一次被推開,助理劉秘書恭敬的站在外麵,微微頷首:“總裁——”
“去把那地方給我推了——”
“呃——”年輕的助理站在門口,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總裁的指示:“叫你過來是告訴你,這件事,你親自去——”
“是——”
一上午,冉依顏在公司心神不寧,手中的圖稿繪了又繪,改了又改,那淩亂的線條。終於手中成堆的廢紙被她一把摔在桌子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手中的電話突然想起了,她心裏猛然的一震,接過來一看,果然是嬸子的電話號碼,她顫抖著手指但是不敢按下去。
終於,她讓自己強製鎮定下來,清了清嗓子:“喂,嬸子——”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沙啞。
“依顏——”嬸子的聲音跟她一樣沙啞,聲音裏帶著一種沉重的憂傷:“上麵發了指示,這幢大樓要拆遷重建,要我們所有人今天之內全部搬出去——”
盡管明明知道,但是,今天,也太快了啊……冉依顏頹然的一把坐回轉椅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可是,嬸子,你們能搬去哪裏呢——”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就有種想要哭出來的衝動,心裏好酸,好苦,為什麼已經是孤兒寡母,他們還是要這麼殘忍,是她麼,都是她麼,否則嬸子就不用受這樣的苦。
那個房子,雖然很小,但是嬸子小澄四五歲就搬過來了,那麼多年,有自己熟悉的一起,嬸子,舍得搬離麼。
“現在沒有辦法了,你知道之前秦家什麼都變賣了,還剩下邊郊的兩間舊房子,我和小澄,隻有搬去那裏吧——”
“可是,那個房子,是危房,根本不能住人啊——”冉依顏說著,聲音在顫抖,心也在顫——
“沒有辦法啊,你以為我舍得麼,但是,市裏的房租那麼貴,我根本沒有辦法支付得起——”杜雨娟說著,電話那頭,仿佛聽到了輕輕的嗚咽聲,而冉依顏的淚水也奪目而出——
還是她,還是她的錯,不然,嬸子和小澄也不用受這份罪。都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