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冉依顏又一次氣衝衝的上了風氏大廈的十樓,她推門進去,風冿揚正好整以暇的坐在辦公桌上,慢條斯理的切著盤子裏的牛排。
紅色的餐巾鋪的平整,旁邊,高腳杯裏還剩下三分之一的紅酒。
當她大動靜的摔門進去,風冿揚濃眉微微一挑,隻是抬頭風輕雲淡的看了她一眼……
“寶貝,吃飯了沒——”他溫柔的聲音。
還吃飯,她氣的都想吐了……
“風冿揚,你到底想怎麼樣……”兩步走過去,冉依顏懷揣了手,一臉的怒氣,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他麵前紅酒直接給他潑在身上。
對著她怒氣衝衝的質問,風冿揚什麼表情也無,淡定的很,叉子悠閑的叉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然後慢條斯理端起桌上的紅酒。
“寶貝,我不是已經說過,我要你服服帖帖的給我生孩子——”
輕抿一口紅酒,那深邃的眼眸輕輕的看她一眼什麼表情也無——
而他的話一落,冉依顏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現在。恨恨的眼神,死死的看了他良久。
“來,過來吃塊牛排,你還沒吃午飯吧——”而麵對她仇恨的眼神,風冿揚依然悠然自得,輕鬆自在,薄唇拉開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叉了一塊牛排,然後遞給她。
冉依顏咬了咬唇,那明淨的水眸仿佛要噴出火來,那貼在身側的手指又是一次不由自主的縮攏,幾乎要捏成拳。
又一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是終於也無可奈何,轉身憤憤離去。
終於,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室內的轉角處年輕助理從暗影裏走出來,有些猶豫。
“總裁,少奶奶她——”
那有些為難的語氣,欲言又止。
“繼續——”如同早上那樣,男人一下子抹去了那份恣意的悠然,然後看了看舉在半空中的牛排,輕輕的遞進自己嘴裏。
果然還是不聽話。不聽話的女人……
回到辦公室的冉依顏真的好想捧著雙肩大哭一場,旁邊的樸軒看著她一臉的淒傷,想要安慰她的手伸出去已經觸及她的衣料最終又隻有縮回來。
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如果自己根本不能幫助她解決,縱然是安慰,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風家,是一個任何人都不敢輕視的兩個字。
下了班,冉依顏根本無心其他,匆匆忙忙的買了些東西,趕往東區,可是,她走到了那片小區,原來是一個三層的小樓,此時隻剩下高高的一堆廢石,殘瓦斷壁,幾輛挖掘機還在發出隆隆的聲音在場地上做工,飛灰到處飄散,其實如果不親眼所見,冉依顏根本感覺不到這種震撼和殘忍。
這就是權勢麼,可以不顧那麼多人的本來的安居歇息之所,就因為一個人,一個人就主宰了他們全部的歸宿,那麼,那些跟嬸子一樣的那些人今晚又該去哪裏落腳呢。
其實嬸子的那個家,她也有些感情,天台上麵那些昔日照付的花花草草,那些蔬果。一轉眼就成了這樣了麼。
開車去了秦家郊區的老屋,那兩間破破垮垮的水泥房,其實在這之前就已經不能住人,而現在,門前的草都有人高了。
門是破爛不堪的木門,當冉依顏推門進去的那刻,‘吱呀’的陳舊而破敗的聲音嘹亮而清冷,四麵徒壁,那斑駁的水泥牆上石灰落下來,一截牆還從中間斷開。
這個地方,可以住人麼。
當冉依顏看著那牆角用木架支起來的床架,上麵鋪著些陳舊的被褥,那一刻,她鼻子一酸,淚就滾落出來……
這裏就是嬸子新給小澄鋪的床麼。那搖搖晃晃的木架,冉依顏真擔心稍微不用點力這床就會坍塌。
地上又潮濕又陰冷,這個,真的可以住人麼。
她的心一眼看進屋去好涼好涼,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她捂住嘴,不讓自己的哭泣聲驚動嬸子和小澄,可是,身體卻顫抖著蹲了下去。
其實她可以,她卡裏有錢,給嬸子買套房子都是可以的,但是,那是風冿揚打給她的錢,一旦被他知曉她所有的錢被取出來,那麼,嬸子和小澄可能會麵臨更大的困難,而她的資金也從此被凍結。
所以,她每次的錢都隻敢少量的取出來,然後給嬸子補貼。
可是,現在怎麼辦。都是因為她,嬸子連唯一的安身之所都失去了。都是因為她……
她強烈的壓製著自己的哭聲,但是雙肩卻因為那抽心的哭泣劇烈的顫抖,到底該怎麼辦。
許久,她哭得夠了,終於能緩和一下情緒,然後將眼角的淚擦幹,才敢進去。
杜雨娟現在在後麵燒水煮飯,連煤氣都沒有,是一個小爐灶,鍋還是有的,都帶了過來,一排排放在牆角。
木製的案板用廢棄的木架支撐著,唯一可取的隻有幹淨,嬸子低著頭坐在輪椅上背對著她捏餃子,爐子上的火水已經燒開,白花花的氣泡不停的翻滾出來。
看著嬸子的側臉,那挽起來的發掉下了幾根發絲淩亂,那黯然的側臉,臉上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她緩緩的捏著餃子,那垂下去的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冉依顏看的鼻子又是一酸,她忍住,不想讓嬸子看出端倪。
“嬸子。”她從背後,輕輕的叫了一聲,這一聲,有太多的愧疚。
雖然杜雨娟的臉上一直是黯然的,但是此時看到冉依顏,也多少有點驚喜,那堆滿愁雲的臉卻硬是被風吹開,咧嘴朝冉依顏一笑。
“嬸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