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怨重,世子求醫(1 / 3)

姚鳳歌想到種種可能,心思再次轉了個圈兒,又想,這事兒侯爺和太太會同意嗎?大長公主會同意嗎?就算大長公主和太太沒什麼意見,那封家會同意嗎?

不過是一瞬間的沉默,姚鳳歌想了很多,她甚至想到了鎮國公跟自己父親提親的事情。

最終,她還是冷靜下來,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嫂子這話不妥。不說嫂子現在還健在,縱然真有個什麼不測,還有嫂子的娘家。而且,大過年的,嫂子不該想這些不吉利的事情,還是好生養病要緊。”

“弟妹這是回絕了?”封氏有些失望,但還能維持冷靜,“弟妹怎麼就不能體諒我的苦心呢?”

姚鳳歌一怔,喃喃的問:“難道嫂子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講?”

封氏淡淡一笑,說道:“我雖然起不了床,但到底還有一口氣在。一些事情隻要我想知道,也沒什麼能瞞得過我的眼睛。妹妹曾經也是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想必一些事情也早就看明白了。難道妹妹到現在還以為我出事隻是一個意外麼?”

姚鳳歌心裏一震,臉色有些不好看。

封氏卻依然淡笑著說下去:“長房無子,將來得益的人是誰,妹妹不用想也應該明白。而且大家在一口鍋裏吃飯這幾年,誰是什麼秉性,相信弟妹你比我看得清楚。之前我是她的靶子,若將來我死了,誰又是她的靶子呢?妹妹不會天真的以為她能容得下你和你的兒子從她兒子的嘴裏分一杯羹吧?”

姚鳳歌臉色大變,低聲說道:“嫂子不可妄言!這種事情可不是小事!”

封氏無所謂的冷笑:“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言盡於此,弟妹自己去想吧。”

姚鳳歌默了默,沒有多說,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離去。隨著珠簾一晃姚鳳歌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封氏靠在床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夫人。”陳興媳婦從床後角轉了出來,行至床前扶著封氏躺好,低聲歎道:“奴才實在想不通夫人為何會選姚家的二姑娘?”

封氏冷笑:“你是不是也以為應該讓岫雲進門?”

陳興媳婦理所當然的說道:“二姑娘進門的話,咱們封家跟定候府聯姻不散,將來雲姐兒也有依靠。再說,二姑娘好歹是雲姐兒的親姨娘,她總是比別人待雲姐兒更好些。何況還有家裏的太太在,她如果不能善待雲姐兒,家裏的太太也不依的。”

“岫雲那個脾氣性格,將來若是真的進了這道門,能不能自保尚且沒有定論,你憑什麼以為她會善待雲兒?”封氏冷聲說道,“所謂人走茶涼,隻要我閉上眼睛,雲兒便成了沒娘的孩子。哪個繼母進門,都不會真心待她。相比,我倒是覺得姚二姑娘醫者仁心,不會苛待了雲兒去。”

陳興媳婦聞言再次掉下淚來,哽咽道:“夫人不要說了,千難萬難,還是您能撐過去最好!再好的繼母也不如親娘,您就想想雲姐兒,也該保重身體。”

封氏幽幽一歎,說道:“隻是……來不及了!”

“夫人……”陳興媳婦跪在床邊,握著封氏的手嗚咽,“奴才去求姚姑娘,請姚姑娘來給您醫治!姚姑娘有妙手回春之能,上次她也說了,隻要您好生將養,必會好轉!這次是奴才無能,一不小心讓拿起狐狸精鑽了空子,夫人放心,太太已經知道此事,相信那落胎的藥一定會送到那賤人的屋裏,您就別為這事兒生氣了……”

封氏自嘲的哼了一聲,說道:“已經三天了,那孽胎還在那賤人的肚子裏,你以為太太的眼睛是瞎的嗎?”

陳興媳婦登時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啊,事情已經發生了三天了,柴氏那個賤人跟她肚子裏的孽子還是安安穩穩的,太太沒有人送落胎藥過去,甚至對此事假裝不知道的樣子。

春節將至,封家太太也因為家中瑣事太多而無法繼續留在這裏照顧女兒,清平院裏已經連起碼的規矩都沒了。

再說姚鳳歌從清平院回到自己的祺祥院後,便直接進了臥室靠在榻上沉思不語。

李嬤嬤見她臉色不好,便端了一碗補湯進來,低聲詢問:“主子是怎麼了?從世子夫人的院子裏出來就悶悶不樂的樣子,是世子夫人出什麼難題給主子了嗎?”

“她還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姚鳳歌喃喃的說道。

李嬤嬤猜不透封氏會出什麼難題給姚鳳歌,隻得勸道:“主子現在懷著小哥兒,不可勞思過度,還是別想了吧。”

姚鳳歌卻忽然問:“你說,如果她真的死了,誰會是世子的繼室夫人?”

李嬤嬤一怔,不解的問:“主子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了?前幾日封家太太在的時候不是已經露了口風?世子夫人若有不測,肯定是她娘家的庶妹進門做繼夫人啊。而且,世子夫人隻有一個女兒在,將來繼夫人進門若生了兒子,依然是世子。這樣的事情封家怎麼可能放棄呢?再說,也隻有親姨娘才會對女兒好,世子夫人總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姚鳳歌冷冷一笑,反問:“那封家的二姑娘你也是見過的,你覺得她的品性如何?”

李嬤嬤搖頭歎道:“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那封家的二姑娘實在老實,沒有什麼主見,一味的謙和,實在是個懦弱的人。”

姚鳳歌又問:“她比我們家燕語呢?”

李嬤嬤輕聲笑了:“那如何能比?咱們二姑娘隻是看上去謙和罷了,實際上心裏的主意正著呢,行事做人,殺伐決斷,樣樣不差的。何況咱們二姑娘又懂醫術,凝華長公主都十分愛重她呢,自然是比封家的二姑娘強百倍。”

姚鳳歌自嘲的笑了:“你也這樣說。怪不得她會想讓燕語進門做世子的繼夫人。”

“什麼?!”原本坐在腳踏上給姚鳳歌捏腿的李嬤嬤頓時停了手,詫異的看著姚鳳歌,問:“主子說,世子夫人想讓咱們家二姑娘進門?”

姚鳳歌點點頭,然後歎道:“她還說,她這次小產是遭人暗算,說這回她走在前頭,後麵該輪到我不自在了。”

李嬤嬤立刻啐了一口,說道:“她是她,我們是我們!主子別聽她的烏鴉嘴。自己活不長了,到來咒別人,是要遭報應的!阿彌陀佛!”

“其實,以燕語的身份,能給世子做繼室也是個不錯的歸宿。”姚鳳歌喃喃的說道,“而且,她若是嫁了過來,我們姐妹兩個也能守望相助,省的被別人算計了去。”

李嬤嬤聞言皺了皺眉頭,試探著問:“主子該不會已經應下了吧?”

姚鳳歌看了她一眼,輕笑道:“你當我是吃一碗飯長大的?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輕易地答應?”

李嬤嬤暗暗地鬆了口氣:“主子沒答應就好。這事兒可不是小事兒,主子需得跟二爺好好地商議商議。”

姚鳳歌平常有事一般都跟李嬤嬤商議,此時自然也不例外,因問:“先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李嬤嬤忙低頭道:“這是主子的事兒,哪裏輪得到奴才多嘴。”

“你又來了!真是老了不成?我拿你當個知心人商量個事兒,是想聽你這些老規矩的嗎?”

“是,奴才該死。”李嬤嬤忙道,“奴才聽說,鎮國公向老爺提親的時候說是長公主的意思,想撮合二姑娘跟定遠將軍?”

姚鳳歌點頭:“是有這個事兒,不過父親當時沒答應。燕語的婚事……父親也很慎重。”

“奴才還聽說,當時鎮國公一再的跟老爺說定遠將軍跟他的子侄一般,又說長公主待咱們二姑娘如女兒一樣……奴才覺得,國公爺這是竭力的想把他們兩個撮合到一塊兒去,主子覺得呢?”

姚鳳歌點頭:“你說的很是。”

李嬤嬤又道:“主子覺得,如果咱們府中世子爺的繼夫人人選如果拋開封家另選別人,封家會怎麼想?”

姚鳳歌頓時明白了:“封家必然惱怒。而且會遷怒於人。”

李嬤嬤歎道:“是啊。”

內閣大學士封紹平雖然隻是個文臣,但也不容小覷。他在文臣中的地位僅次於豐宗鄴,當朝不少地方官員都曾是他的門生,說不上權傾朝野,也絕對差不到哪裏去。

若是姚燕語進門給定侯世子做了繼室,那麼姚家就算是把封家給得罪了。封紹平不會對姚燕語怎麼樣,但絕對會明裏暗裏給姚遠之使絆子。宰相府跟姚家已經不睦,若再加上封紹平,可謂是雪上加霜。

另外,鎮國公親自提親都被拒絕,然後不過幾日光景,姚燕語便給定侯世子為繼室,這不等於打鎮國公的臉麼?到時候不但得罪了封家,連鎮國公府和凝華長公主都一並得罪了,姚家還能撈到什麼好處?

姚鳳歌想到這裏,幽幽的歎了口氣。

李嬤嬤瞧著姚鳳歌的臉色,知道主子已經想明白了利害關係,便不再多說。

姚鳳歌悶聲想了一會兒,又歎道:“隻是這口氣到底難咽。”

李嬤嬤自然明白姚鳳歌說的是什麼,於是低聲說道:“主子何必為了別人的事情生氣?傷了身子反而叫那起小人開心。府中之事若是太太不做主,不還有大長公主呢嗎?”

姚鳳歌眼前一亮,微微笑了。

恰好,當日蘇玉蘅便過來找姚鳳歌說話,因為跟姚燕語交好,再加上封氏之事,蘇玉蘅幾乎每日都來看望姚鳳歌,說幾句玩笑話逗姚鳳歌笑笑,算是替了姚燕語的心思。

姚鳳歌便適時地跟蘇玉蘅說了幾句話,倒也沒明說,隻是感慨了一下封氏有多可憐,如今臥病在床,屋裏人卻懷了世子爺的骨肉雲雲。

當晚蘇玉蘅回去不知跟大長公主說了什麼,大長公主立刻便叫人送了一碗落胎藥來給清平院的侍妾柴氏。柴氏見到大長公主跟前的人,立刻嚇的魂飛魄散,跪在地上哀聲哭泣著求放過。

柴氏身邊的丫鬟激靈,想悄悄地跑出去搬救兵。大長公主身邊的人都是血與火裏淬煉出來的,何等精明,一眼看見小丫鬟,立刻命人綁了丟到柴房裏去。然後摁著柴氏把一碗湯藥灌下,並等著柴氏下身見紅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