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說過,需要紫色的珍珠配什麼藥?所以便留心,為你找到了這些。”衛章的語氣很是淡定,就像那不是一匣子價值連城的紫珍珠,而是一匣子紫米。
“多謝將軍。”姚燕語開心的笑了,紫珍珠啊!這麼大顆,就算她不需要這東西配藥也很喜歡——這玩意兒,是個女人都會喜歡的好不好?
“不用謝,你喜歡就好。”衛章本來是想著能找一些金蛹送給她的,不過真如她所言,金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費了許多心思都沒找到一隻,於是隻好退而求其次,弄了這一匣子紫珍珠。
姚延意笑著調侃:“這算是端陽節的禮了?”
衛章微笑:“姚兄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明日端陽節,我想在曦心湖上擺宴,請姚總督和姚兄小酌,一並湊個熱鬧,看看湖上的賽龍舟,不知道總督大人會不會賞臉?”
“昨兒父親還說端陽節請你和蕭侯爺來家裏過節呢。”
“家裏就不去了,衛某在江寧城這些時日,承蒙總督大人和姚兄照顧,不日即將回京,到時候怕時間匆忙來不及,不如趁此機會,讓衛某聊表心意。”
“好,晚上回去我跟父親講。”姚延意痛快的答應。
此時又有管事過來回話,姚延意便跟姚燕語說:“你在這裏陪將軍說幾句話,我去去就來。”說完,朝衛章點了點頭,便起身離開了。
姚燕語一時有些囧,心想二哥你也太開明了吧?之前你不是很瞧不上這位的嗎?
衛章看著姚燕語低頭不語,微笑著問:“唐蕭逸給你送來的那些野物,還滿意嗎?”
“嗯,挺好的。”一說這個姚燕語笑了。那些後蹦亂跳的小動物們現在是翠微和翠萍兩個丫頭的噩夢。
“你要那些東西總不會是燉湯喝吧?”衛章笑問。
“當然不是。我是給丫頭們練手。”
“練什麼手?”衛將軍奇怪的問,難道她還想馴養家禽?
姚燕語理所當然的笑:“解剖啊,她們總要學會拿刀剔肉,將來才能準確有效的治病救人啊。”
“……”衛將軍無語凝噎,默默地歎了口氣,暗道本將軍將來的夫人是多麼的與眾不同啊!
姚燕語起身拿了開水衝茶,最初的悸動過去,他們兩個也能像朋友那樣平和的聊些閑話,姚燕語問衛章洞庭可有什麼好玩的。
衛章是去選兵的,什麼風土民情一律不在意,這會兒姚燕語問了,他便把自己每日的事情簡單的說一說。難得的是姚燕語竟然不覺得無聊,偶爾還能插個話,這個那個的問一兩句。
姚延意回來的時候,這二位正聊得開心。
不知衛章說了什麼,姚燕語明媚的笑著,小女兒家的姿態看著她麵前英挺的男子,全然沒有給人看病治傷時的那份冷然。
衛章這次去洞庭,帶回來一個會武的女人,這女人三十來歲,帶著個八歲的女兒,當時是被一群人追,這女人帶著女兒一口氣揍翻六個男人,但終究擋不住對方人多勢眾,眼看著落了下風。
後被衛章救下,盤問之後才知道她原來是一個鏢局鏢頭的妻子,丈夫在走鏢的時候遇到強盜打不過人家丟下貨物逃了。拖鏢人要賠償,鏢局就把事情賴在了她丈夫的頭上。夫債妻償,那些人便找她討債,沒錢就要她的女兒,她一個女人帶著女兒無依無靠四處逃亡,被人追債。
衛章找了當地的官府衙門替她了了後事,把她們母女帶了回來,想著讓這母女以後跟著姚燕語,因道:“那些男護衛不方便近身保護。這個女人拳腳功夫雖然不是很高,但至少有事能夠抵擋一陣。就留在你身邊吧。”
姚燕語自然願意,便問這對母女現在哪裏。
衛章說:“人已經帶到了,就在門外,怕你嫌她們粗鄙,不願不收留所以沒讓她們進來。”
姚延意剛好過來聽見這話,因道:“我正想著找一兩個這樣的人呢,就是沒有門路。這下可是解了一個大難題。”
衛章便吩咐身後的親隨去把人帶進來。
那女子身上一件藍花布短衫,青布長褲,頭上包著一塊帕子,大手大腳,行動利落,一看不是尋常婦人家。她身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麵色黃瘦,眼神卻明澈坦蕩,姚燕語見了很喜歡,因問:“你們姓什麼?叫什麼?”
那婦人朗聲回道:“小婦人夫家姓杜,娘家姓燕。之前人家都叫小婦人燕娘,這是我的女兒小鵑。”
“杜鵑?”姚燕語輕笑:“這倒是個好名字。”
姚延意皺眉:“燕娘?這不犯了妹妹的名諱了麼?改了吧。”
姚燕語搖頭:“這是人家的姓氏,她是投奔我們來的,又不是賣身來的,就不必改了吧。”說著,又問那婦人:“你在家裏行幾?”
那婦人回道:“小婦人行三。”
姚燕語笑道:“那以後就叫你杜三嫂吧。”
姚延意倒不在乎一個服侍妹妹的婦人叫什麼,隻跟姚燕語說道:“先讓她跟著馮嬤嬤一些日子,等熟悉了規矩再近身服侍。”
“這個我知道。”姚燕語因回頭吩咐翠微:“你帶著她們母女二人去找馮嬤嬤,先洗漱更衣,回頭再來見我。”
翠微福身答應著,帶著杜娘子下去了。
姚延意沉吟道:“明日去曦心湖看龍舟,妹妹也去。”
姚燕語笑著搖頭:“我可是在這裏閉門思過的,豈能胡亂走動?”
“什麼閉門思過!”姚延意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實在不行你依然穿男裝來。”
姚燕語笑了笑剛要說什麼,外邊總督府的管事匆匆的跑了過來,行至近前躬身行禮:“二爺!老爺的吩咐,讓二姑娘收拾一下即刻回府。皇上有聖旨給二姑娘,說是要賜婚的!”
衛章和姚延意對視一眼,各自笑開來。
“快!幫二姑娘收拾東西,回府!”姚延意朗聲道。悶了這十來天,姚二公子快被那些破事兒給煩死了!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皇上賜了婚,以後誰還敢難為姚燕語?
衛章也隨之站起身來,皇上有聖旨給姚總督府,肯定也會有聖旨給自己,他正好跟姚延意兄妹一起回城。說不定還能省的來傳旨的人少跑兩步路。
雙駟馬車一路疾馳,姚氏兄妹坐在馬車裏一路顛簸回城。
姚總督府門口早就站了兩名錦林軍。
姚延意率先下車,然後轉身扶著姚燕語下來,兄妹二人先回進府,直接去前廳。
宋老夫人,姚遠之夫婦,姚延恩夫婦,寧氏率一眾家人已經等在前廳,姚延意和姚燕語進門後,先朝著來傳聖旨的公公見禮。
那公公看了一眼匆匆而至的姚氏兄妹,因問:“哪位是姚總督之次女燕語姑娘?”
姚燕語忙上前去,徐徐下拜:“臣女姚燕語見過公公。”
“皇上有旨!”那公公手中浮塵一甩,轉身站在了前廳的正中。
宋老夫人率領一家人齊齊跪拜接旨。
衛章跟隨至前院後停住腳步,聽見裏麵尖尖的公鴨嗓高聲宣讀,那聲音竟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讓人聽得清楚又恍惚:“兩江總督姚遠之次女姚氏燕語,溫良恭謹,賢德淑靜,才華……朕心甚慰,賜與定遠將軍衛章締結連理,願姚衛兩家,永修好合……欽此!”
之後是姚家眾人齊聲謝恩的聲音,衛章聽了,竟然怔住。
唐蕭逸匆匆跟隨而至,見自家將軍傻愣愣的站在緣自來,忙上前低聲問道:“將軍,將軍?”
“嗯?”衛章回神,看著唐蕭逸:“有事?”
“您想什麼呢,回神了。”唐蕭逸笑著提醒。
“哦。”衛章笑了笑,又回頭看了總督府正廳一眼,沒有多說。
皇上自然另有一份聖旨給衛章,另外還帶著一份衛章八百裏加急送進京城的密奏,裏麵說的是軍國機密之事,外人不得而知。
總督府一片歡騰。
聖旨被供奉到香案之上,傳旨的公公被請至貴賓之座奉茶。姚總督笑嗬嗬的撚著稀落的幾根胡須在一旁陪坐。
家裏一眾家丁仆婦們紛紛向老夫人和王夫人道喜,王夫人一改往日的病容,精神煥發你的笑著說:“今天家有喜事,每人雙份兒的紅包!”
江氏,寧氏也抓著姚燕語的手,笑著說:“恭喜二妹。”
姚延恩姚延意兄弟二人臉上也是喜氣洋洋,商議著這天大的喜事該如何慶祝。
姚家所有的人都是喜出望外的神色,唯有宋老夫人臉上的笑帶著幾分勉強。宋岩青的病一直沒有起色,據說身上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了,郎中斷言,許是活不過月末。宋家就要絕後了!
隻是,宋老夫人心裏再苦,這個時候也不能表現出來,隻得強作笑顏坐在高榻之上,看著屋子裏的人來來往往的互相道喜。
當然,這些道喜的人裏麵沒有三姑娘姚雀華。
此時姚雀華依然被王夫人的兩個心腹婆子看著留在她自己的小院裏。
自從出了那莊事情之後,姚雀華整個人的精神就不太好,經常發脾氣,摔東西,罵人。而且口口聲聲都在罵翠萍,罵姚燕語。後來婆子狠狠地申誡了一頓,說再這樣就把她送到庵堂裏去養病,她才消停了,近日卻整日沉默不語,不知道心裏想什麼。
而今天這樣的喜事,王夫人自然不會放她出來搗亂,隻添了兩個人過去盯著,不許姚雀華出她的院門半步。若是再胡說八道,就給她喝安神湯讓她好好地睡覺。
同樣,因為姚燕語的婚事發瘋的人不止姚雀華一個。
雲都城,誠王府。郡主的臥室裏被砸了個稀巴爛。
雲瑤哭紅了眼,麵向裏躺在榻上,已經兩日沒吃東西了。
自從皇上給衛章和姚燕語賜婚的聖旨傳出來之後,雲瑤便開始鬧,初時誠王在家裏鎮著,她還沒敢鬧得太出格,誠王妃也替她瞞著,說女兒不舒服。這幾日誠王奉皇上之命去了西山大營視察軍務,雲瑤便索性鬧了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