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心事,準備回京(1 / 3)

想不到竟然遇見自己的未婚妻在這大喜的日子裏唉聲歎氣,衛將軍心裏不由得有些堵。她為什麼歎氣呢?難道還有什麼顧慮?

杜三娘子端著一個托盤過來,上麵放著一盞茶,卻看見是兩個人,於是有些為難的笑道:“沒想到將軍也在這裏,奴才隻倒了一杯茶,誰先喝了,奴才再去倒一杯來。”

姚燕語端起茶盞來吹了吹茶末,隻喝了一口,覺得不是自己喜歡的味道便要放回去。

“給我吧。”站在姚燕語身側的衛將軍伸手接過來,兩口喝完,把茶盞放回去,“不必再倒茶了,你去那邊守著,別讓不相幹的人過來。”

姚燕語眼睜睜看著這個人拿過自己喝過的茶,對著雪白的茶盞上那一塊淺淺的胭脂把杯中的茶喝完,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把茶盞放到杜三娘子的托盤裏,並淡淡的吩咐她那些話,好像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姚姑娘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砰砰的跳著,臉上一片緋紅像是被火烤過一樣難耐,於是猛然背過身去。

怎麼能這樣?間接接吻啊有木有?!姚姑娘心裏抓狂的喊著。

衛將軍卻像沒事人一樣跟了過來,且非常淡然的問了一聲:“怎麼了?”

“沒什麼。”姚燕語心想你到底是木頭啊還是木頭啊還是木頭啊?

“那你臉紅成這個樣子?”衛章輕笑。

“……”姚燕語心想作為一個正常人不能跟木頭一般見識。

兩個人沉默地肩並肩的往前走,湖邊一片喧嘩熱鬧,這邊卻是清幽安靜。

走了一段路,衛章轉到姚燕語麵前,看著她的眼睛問:“為什麼不高興?”

姚燕語無奈的笑了笑,別開視線看著沙沙作響的竹葉,歎道:“還不是那些破事兒?”說完,聽衛章沒說話,又補充了一句:“剛剛宋姑娘在我跟前哭了。宋姑娘——就是靖南伯的女兒。她比我小一歲,也是庶出。我們從小玩兒的還不錯。”

“哦。”衛章了然的點點頭,半晌方說道:“如果心裏不舒服的話,我可以陪你走一趟。”

“走一趟?去幹嗎?”姚燕語詫異的看著衛章。

“去一趟靖南伯府。”衛將軍臉上依然是平靜如初。

“你要我給宋岩青治病?”姚燕語不可思議的問。

“我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讓你心裏留下一塊病。而且,懲戒那個混蛋還有很多種方法。”你是行醫濟世之人,你有一雙治病救人的手,如果可以我願意這雙手一輩子都潔白如玉。

姚燕語慢慢地理解了衛章的意思的同時,也慢慢地驚愕了。

他說,懲戒那個混蛋還有很多種方法?他怎麼知道的?還這麼篤定?!

“但我有個條件。”衛章不管姚燕語心裏的驚濤駭浪,依然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

“什麼條件?”姚燕語有些心虛,她完全沒想到自己耍的小把戲居然被這個人看的這麼透徹。

“不能給他診脈,不能給他施針,隻許看他一眼,遠遠地看,隻許看臉,不許看他身上,然後給他開了藥就走。”衛將軍難得羅嗦了一回。

姚燕語差點爆笑出聲。這不能那不能的,這男人是有多小氣啊?不過姚燕語還是順著小氣的家夥說道:“嗯,其實,看也不用看,直接給他一瓶藥丸就可以了。”

衛將軍劍眉一挑:“那不就等於承認他的病是你搞的鬼?”

“他們沒有證據。”姚燕語輕笑,唯一用過的茶盞已經被翠微摔碎了,早就不知扔到那個犄角旮旯裏去了。就算是懷疑有人害他,也懷疑不到自己的頭上。

“你還嫌人家傳你是神醫傳的不夠?”衛將軍繼續挑刺。

“好吧,都聽你的。”姚燕語笑了笑,懶得跟這幼稚的家夥爭了。能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她就可以坦坦蕩蕩的回雲都城了。

眼看著跟皇上說定的時間一天天近了,姚燕語差不多可以斷定,這次再回雲都城,恐怕就近期內是不會再回來了。

而姚總督今天的這一場盛宴,除了慶祝皇上賜婚之外,多少也有些為女兒送嫁的意思。

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將軍府也要收拾一番。婚前該有的基本禮節總要有,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婚期再緊也需要半年的時間。

王夫人甚至已經做好打算讓寧氏這次跟姚延意一起進京,一來照顧姚延意的起居,為他打理後院之事,二來也是為了姚燕語跟衛章成婚的時候有個娘家人在。還有就是姚鳳歌就要生了,生孩子坐月子都是大事,娘家總不能沒人在跟前守著。

端午節一天的盛宴之後,上到宋老夫人,下到總督府最卑微的下人都累的腰酸背痛。王夫人自然更不輕鬆,從早忙到晚,裏裏外外都得操心。

姚總督忙完了前麵的事情回內宅來,王夫人還在燈下看著長長的禮單子。因道:“這些放到明日再說,早些歇息吧。”

王夫人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老太太回來就不自在,我瞧著她的意思,還是在怪我們不讓二丫頭去給宋家的大公子治病。”

姚總督皺眉道:“燕語已經定了婚事,那宋岩青臭名在外,又是這種病,別說姑娘家了,是個人現在都躲著他,怎麼能讓燕語去給他治病?這事兒若是讓衛顯鈞知道了,肯定不自在。”

“這個我豈能不知道?我擔心的是老太太的身子。”王夫人犯愁的歎道。

這個時候,老太太的身子可不能有事,家裏兩個兒子的仕途剛剛穩定下來,如果老太太真的不在了,姚遠之要丁憂三年,姚延恩兄弟兩個還沒站穩腳跟就跟著丁憂,姚家基本就等於退出朝廷了。雖然說將來肯定會重新啟用,可哪裏還有兩江總督,虞部員外郎這樣的差事等著?

再說,姚燕語已經十七歲了,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接下來就該操心成婚的事情,若是老太太沒了,作為親孫女,總要有三年的孝。

這些擔憂夫婦二人誰都沒明說,但各自心裏都有數。況且姚遠之是讀書人,孝道是溶入骨子裏的東西,前些日子因為宋岩青的事情忤逆自己的母親實屬無奈,其實心裏著實難熬。

姚總督沉吟了片刻,說道:“明日讓燕語給老太太診診脈,我們心裏也好有個數。前陣子她鬧了這些天,好好地身子給糟蹋了。”

王夫人歎道:“她的心病一直在那裏,怕二丫頭也無能為力。我恍惚聽說,宋家大公子好像活不過這個月了?”

“外邊的確是這麼傳的。”姚遠之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知道宋岩青真的死了,老太太會怎麼樣?她會恨自己的兒子對她娘家的事情袖手旁觀嗎?想到這個,姚遠之覺得頭都要裂了。

“要不……”王夫人欲言又止。她想著如果讓姚燕語去看過,宋岩青依然死了,老太太自然不會再鬧了,人命由天不由人,鬧也是無用的,到時候大家都有話說。

姚遠之皺眉說道:“這事必須得跟衛顯鈞商議一下。免得為了這麼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在他們小兩口之間種下什麼矛盾,將來若是鬧起來,大家都不好看。”

“讓老二去跟他說,我看他跟老二挺談得來。”王夫人說道。

“先問問二丫頭的意思。她若是執意不肯,這事兒就罷了!”

宋岩青到底是個敗類,死不足惜。他死了,也省的老太太再念叨把三丫頭許給他的事情。忽然又想到這些,姚遠之一甩袖子,起身進了臥室。

第二日,姚延意還沒來得及去找衛章,衛章卻自己找上了門,並說明了來意。

姚延意很是詫異,起身走到衛章的麵前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衛將軍、果然、如、此、大、度?”

衛章坦然的說道:“治病救人是她的心願,我不想讓她心裏留下一根刺,將來一直不安。”

姚延意嗤地一聲笑了。且再三確認:“雖然我不認為那個混蛋得的就真的是花柳病,也不相信這麼巧老天會選這個時候報應他,不過衛將軍你真的確定讓燕語去給那混蛋看病?”

“是的。”衛章不屑的哼了一聲,“收拾這種人有很多辦法,沒必要讓她出手。”

姚延意緩緩地點頭,對著衛章豎起大拇指,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用說。

王夫人聽了姚延意的話,默默地從心裏念了聲佛。歎道:“就算二丫頭同意去宋家,也不能就這麼去,我自有主張,你們聽我的安排。”

姚延意答應:“自然聽母親的安排。”

當晚,王夫人去給宋老夫人定省,宋老夫人還在為宋岩青的事情生氣,自然沒好話給王夫人。

王夫人也不生氣,隻遣退了不相幹的丫頭婆子,問宋老夫人:“老太太怎麼就知道二丫頭一定能看好這種的病?”

“我也沒說她一定能看好!”宋老夫人氣呼呼的說道,“我隻是說讓她去瞧瞧!也是親戚的意思!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懂醫術,宋家又求到了我的臉上,難道你們非要見死不救?!你們也太狠心了!”

王夫人歎道:“我們也是顧忌二丫頭的名聲。”

“悄悄的去,悄悄的回,隻叫她哥哥和幾個心腹下人跟著,難道還有什麼話傳出去不成?!”

“那三丫頭的事兒呢?”王夫人又問。

“你們就是怕我把三丫頭給宋家,才堅持不讓二丫頭去治病的吧?你放心,隻要二丫頭去,三丫頭的事情我以後不管了!”

王夫人聞言,幽幽的歎了口氣,說道:“那就依老太太吧,我去跟二丫頭說。”

宋老夫人冷笑道:“現在你是她的親娘!她不聽你的又能聽誰的?”

對於這些冷嘲熱諷,王夫人都懶得計較了。反正她也明白,如果宋岩青這回能活下來還好,若是真的死了,她跟老太太這輩子是合不來了。

無所謂了!王夫人起身告退,挺直了腰板兒走了出去。她這輩子想要的東西,如今也不說老太太能給的。替丈夫孝敬父母是做妻子的責任,她現在隻是替丈夫盡職盡責而已,隻要丈夫理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