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結束之時,韓熵戈拉著蘇玉平說道:“前兩日皇上跟我說起甘州的邊防,說李義溶雖然挺能幹的,但還是不放心,想從京城派個可靠的人過去呆個一年半載的,穩定一下北疆。”
蘇玉平一邊往外走,一邊點頭:“皇上所慮甚是,我們與北胡雖然有了停戰協議,但放人之心不可有。之前他們也是毫無征兆的進犯我邊境,搶城掠地,毫無信義可言。”
“但人選的問題,皇上讓我拿主意。我想,顯鈞的婚事不能再耽誤了,別人我又不放心,不如你去?”韓熵戈微笑著看蘇玉平。
蘇玉平一怔,繼而笑著點頭:“我沒問題。”
“那我明天就上書給皇上。”
“好。”蘇玉平感激的點了一下頭。
韓熵戈送蘇玉平至門口,看著他瀟灑的上馬離開,又微微的笑了。
韓熵戉送走了周承陽兄妹,轉身回來問韓熵戈:“大哥,皇上會奪情讓蘇大哥去鳳城嗎?”
“我說不好。”韓熵戈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又補充了一句:“但我會盡量把各種緣由跟皇上說。”
韓熵戉也跟著笑了。
對蘇玉平來說,守城雖然不比打仗可以賺取軍功,但也總比呆在家裏強。
他是武將,若是長期在家裏閑散下去,待後麵年輕的一茬成長起來,他也就被皇上遺忘了。
雲琨回到誠王府,一進門便有管家匆匆的迎上來,焦急的說道:“世子爺,您回來了。”
“嗯。”雲琨喝酒不算多,而且又在石榴樹下休息了一會兒,這會兒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見管家神色焦慮,因問:“怎麼了?”
管家歎了口氣,為難的說道:“世子爺,您快去看看王妃吧。”
“母親怎麼了?”
“王妃……奴才聽裏麵的婆子說,王妃今兒午飯沒吃,心裏像是不痛快。”
“怎麼了?”雲琨問完之後似乎又明白了,“瑤兒呢?”
管家歎了口氣,欠身回道:“回世子爺,郡主又去校場了。”
雲琨朝著管家擺擺手,什麼也沒說直接往後宅去了。
誠王妃愁容滿麵,旁邊站著剛封為側妃的李氏還有雲湄二人,李氏一臉的無奈,想要勸,又似乎不敢。九歲的雲湄似乎什麼都明白,臉上是事不關己的淡定。
見雲琨進來,雲湄微微福了一福身。雲琨則朝著側妃欠了欠身,說道:“姨娘,妹妹,且先回去吧。”
“好。”側妃默默地鬆了口氣,帶著女兒走了。
雲琨走到誠王妃身旁坐下來,招手叫過丫鬟,吩咐:“把飯菜拿下去熱一下。”
丫鬟也默默地鬆了口氣,上前抬著小炕桌下去了。
屋子裏的閑雜人等全部退了下去,一時間隻剩下了母子二人。
“母親,你為何又跟她們母女過去不?瑤兒是瑤兒,你何必又遷怒他人?”
“誰遷怒她們了!”誠王妃沒好氣的哼道:“連你也偏向她們母女倆!”
“母妃,不管你願不願意,小湄都是父王的女兒。你這樣子……若是讓皇後娘娘知道了,恐怕會說母妃對子女不慈。”雲琨耐心的勸道。
一個王爺的王府,一正兩側三個王妃,都是有封號的。雖然正妃主理家事,但若是苛待側妃,傳出去名聲也是有礙的。
誠王妃心情不好,哪裏顧得上那麼多,聽了兒子的話依然冷著臉。
“母親,你若是嫌家裏悶,可以進宮陪皇後娘娘說說話。”
“皇上要去避暑,這幾天娘娘忙著收拾打點皇上的東西呢,連各宮的請安都免了。”誠王妃生氣的哼道,“你父王也說了,要帶那個狐狸精去!”
雲琨無奈的皺起了眉頭,歎道:“父王不帶您去,那是因為王府裏裏外外都離不開您料理嘛!您看皇後娘娘不也不去?”
誠王妃冷聲哼道:“人家是後宮之主呢!”
“母妃你是王府的女主人啊。”雲琨無奈的揉著眉心。
“可是瑤兒怎麼辦呢!”誠王妃愁眉苦臉的歎道。
“瑤兒這樣挺好的,您之前不也是縱著她嗎?何況她現在懂事多了。隻不過是喜歡練武,那就讓她練好了。”雲琨自然已經知道了雲瑤的事情,心疼是有的,那是自己從小寵大的親妹妹。
可是,長大的過程就好像是蝴蝶破繭,不經曆痛苦,怎麼能振翅飛翔?
“她一個姑娘家,練什麼武?又不上戰場去打仗!”誠王妃沒好氣的哼道。沒辦法,這段時間家裏沒有一件事情是她順心的。
“誰讓她去打仗!她隻要有事兒做就成了!”雲琨聽見門簾響,回頭看是誠王妃的貼身丫鬟進來,因問:“飯菜好了?”
“回世子爺,飯菜好了。”
“趕緊的端上來,我陪母親一起吃點。今天中午喝了不少酒,飯菜卻沒吃,這會兒就餓了。”
誠王妃一聽這話,立刻吩咐丫鬟:“快上飯菜。把你們世子爺愛吃的那個醬牛肉端上來。”
“是。”大丫鬟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一桌子飯菜很快擺了上來。
雲琨一邊陪誠王妃吃飯,一邊勸道:“母親吃過飯好生歇息,等會兒我去校場看看瑤兒。”
“這大熱的天,你叫她別中了暑氣。”
“知道。”
校場,烈日炎炎下。
雲瑤一身玄色武裝騎在踏風的背上,手中一支短弓,馬鞍旁邊掛著的箭袋裏裝著幾十支箭。她帶著馬韁繩飛快的跑過靶場,然後手中一帶,踏風聽話的站住,雲瑤轉身,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標準,拉弓——嗖!邦!箭釘在靶子上。但沒中紅心。
雲瑤眉頭微微一皺,腳下一踹馬鐙,馬兒跑起,然後下一個靶子,拉弓搭箭——嗖!邦!又一支箭射出去,釘在了靶子上。
一直在旁邊觀看的錦林衛縱馬上前到雲瑤的身邊,認真的說道:“郡主,你的臂力還是不夠。”
“我已經能射中了。”雲瑤皺眉,“但好像總是瞄不準。”
“是的,郡主的準星是不錯的,你看你的箭都是射在紅心的下麵,而且箭尖入靶不深,所以應該是臂力不足的原因。”
“是這樣?”雲瑤眯著眼盯著靶子,一臉的倔強,“那臂力要怎麼練?”
“有很多方法。”夜闌認真的看著雲瑤,一連串列舉出數種鍛煉臂力的方法。
雲琨在校場的角落處看著遠處交談的兩個人,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校場的一位兵勇笑著像雲琨說道:“世子爺,郡主今天的射技比之前提高了很多。”
“嗯。不錯。”雲琨笑了笑,點頭。
雲瑤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認真做一件事情。弓馬騎射雖然不是姑娘家該幹的事情,不過她能專注的做好一件事也著實不錯。最起碼比上大街上找老百姓的茬兒好。
姚燕語和蘇玉蘅同韓明燦在國公府別院住了兩日,別院裏風景雅致,有大麵積的水景,比城裏也涼爽許多。姚燕語不喜歡雲都城的燥熱,所以很喜歡這所別院。也正好趁機跟韓明燦商議一下下一個玻璃場的事情。
其實姚燕語看到馮友存遞上來的賬本時,自己也是非常的意外的。她有想過玻璃場會為自己賺錢,但卻沒想到賺這麼快。
之前燕王叫人送了一筆兩萬兩銀子來,說要把皇上的禦書房,紫宸殿,皇後的鳳章殿,以及慧貴妃的毓秀殿以及後花園幾處景致都換成玻璃窗戶。另外還給每位娘娘都做一麵大大的穿衣鏡。
玻璃場著實忙活了好一陣子,生產處一塊塊明淨的玻璃送進了宮裏的同時,大筆的銀子賺進了姚姑娘的兜兒裏。
伴著皇後請各王府的王妃,出嫁的公主,郡主,以及世子夫人們進宮看雪賞梅,玻璃窗戶已經成了京城富貴之家一致的追求。
現如今馮友存手裏攥著的訂單足有一尺厚了,從朝中權貴到富商之家,玻璃場可以日夜不休一直忙兩年多都不一定能把這些訂單的活給做完。所以姚姑娘覺得當務之急就是趕緊的建一個分場。
韓明燦雖然是長公主的女兒,但自及笄之後便開始學著料理家事,凝華長公主也給她培養了幾個得力的嬤嬤在一旁教導,預備將來她出嫁後跟過去幫忙料理家事。
因為要做玻璃分場,韓明燦便首先把自己的奶娘趙嬤嬤叫來吩咐了一番話,趙嬤嬤便建議韓明燦把凝華長公主給女兒預備的城郊一個不大不小的莊子收拾出來做玻璃場。
韓明燦想了想,那個莊子有專門的道路通著官道,而且那處風景也不怎麼好,就是幽靜些,凝華長公主給她那處莊子主要是莊子周圍有兩百多畝良田,那裏的田地引了玉泉山的水,長出的紫米,碧粳米要比別處的好。倒是那個莊子的房舍除了給耕種的家奴們住之外也沒什麼別的用處。
“好吧,就選那個莊子,你叫人去跟姚妹妹的人商量一下,看屋子該怎麼收拾,需要多少銀子報個數給我就行了。”韓明燦點了點頭,又問姚燕語:“抽個時間,叫你那邊管事的人過來跟趙嬤嬤見個麵,具體的事情交給他們去辦好了。”
姚燕語也懶得操心,便笑著答應。
兩日後正好是個雨天,姚延意打發車來接姚燕語回去,恰好凝華長公主也叫人來傳話,說明燁郡主回來了,讓韓明燦回公主府。於是姐妹三人便坐了車回城各自回家。
休息了幾日,安排完了玻璃場分場的事情,姚姑娘終於閑不住的去了國醫館。
張蒼北隨著皇上去了避暑行宮,國醫館裏隻有幾個醫女和司醫當值。這些人算著姚禦正在家裏休沐,所以一個個都躲在後麵偷懶,正好被姚禦醫抓了個現行。
“哎,你知道為什麼劉軍醫連升三級嗎?”
“不是說他研製了特別好的藥方麼?”
“這你也信?他做軍醫有二十年了吧?你可聽說他有過什麼好的方子?回回不都是老一套?那些傷兵們都說他是一雙勢利眼,低等兵卒他從來不管,隻知道巴結將軍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