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國將軍府,燕安堂。

姚燕語靠在暖榻上聽姚鳳歌把話說完,低聲問:“姐姐確定要這樣嗎?”

“現在不是我說了算的。”姚鳳歌搖了搖頭,“是侯爺發了話。你若是有管用的藥就給我點,也省的我去找別人。找別人也沒什麼,隻是他們總會問起病因,甚至還要上門診脈。這就不好辦。”

現如今陸夫人娘家的人已經夠難應付了,若是再有其他人起疑心,定候府岌岌可危。

姚燕語點點頭,這事兒是挺不好辦的,隻是,就算她了解陸夫人的病因,也不好不診脈就給她開藥。於是思來想去,給姚鳳歌指了個招:“你回去多給她喝白開水,讓她發汗。發一身透汗估計她就能好些。然後我給你點銀翹丸,你每隔兩個時辰給她吃一次,這樣應該足以保住她的命了。至於其他的,我就不敢說了。”

“行,隻要能保住她的命就行了。”姚鳳歌拿了姚燕語給的丸藥也沒多說,便回了侯府。

前麵書房裏的衛章聽說夫人的客人走了,方把手裏的公文收好,起身出了書房往後宅去。

廚房早就備好了晚飯,之前還以為姚夫人會留姚鳳歌用晚飯,所以一直等吩咐,後見姚鳳歌走了,香薷方進來問:“夫人,晚飯好了,是不是請將軍過來用飯?”

姚燕語剛要說去請,衛章已經自己打起簾子進來了。香薷聽見動靜忙轉身:“啊,將軍回來了,奴婢去吩咐他們傳飯。”

衛章擺擺手讓香薷出去,方走到姚燕語身邊坐下來,問:“怎麼沒留客人飯?”

“侯府那邊正一團亂麻呢,姐姐哪有功夫在這裏吃飯?”姚燕語把自己的茶遞給衛章,又問:“你今兒回來的倒是早,外邊不忙嗎?”

“那邊都理順了,不怎麼忙了。”衛章喝了茶,伸手把心愛的夫人抱到腿上,低聲說道:“明兒我休沐,可以陪你一天。”

“可是明兒我不休沐啊。還得去國醫館。”

“那我陪你去啊,順便請姚禦醫給我調理一下身子……”衛章說著,裝模作樣的揉了揉自己的腰,“哎呦,我這舊傷這幾天又有些疼了。請問姚禦醫可有什麼好方子?”

“裝!”姚燕語抬手捏了他的手臂一把,無奈將軍手臂上的肉太硬,沒捏動,於是轉手再去捏臉。

衛章的頭往後一仰,張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得意的笑。

“你屬狗的嗎?”手指微疼,姚燕語立刻瞪起了眼睛。

衛章輕輕舔了一下她的手指肚,然後笑著放開:“不,我屬貓的。”

“叫你胡說!看我怎麼收拾你!”姚夫人雙手推著衛將軍的肩膀。衛章順勢往後一倒,躺在了榻上。

姚燕語立刻騎上去撓他的癢。

“哈哈!”衛將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撓癢,於是趕緊的伸手去抓夫人的手,並一邊解釋:“我是屬貓的啊!不過是吃人的大貓!哈哈……”

香薷和半夏帶著人抬了大食盒來,行至走廊下便聽見屋子裏將軍的笑聲和求饒聲,於是隻得擺擺手,讓後麵的小丫鬟停下腳步。

翠微姐姐說過了,這種時候是不應該進去的。可是,如果不進去的話,這晚飯要耽誤到什麼時候?

香薷和半夏對視了一眼,十分為難的歎了口氣,心裏無比懷念留在國醫館守著夫人那些珍貴儀器的翠微翠萍兩個姐姐。這近身服侍的活兒可真是不好做啊!

幸好有人來了,解了香薷和半夏的難題。

“你們怎麼都在這兒站著?”唐蕭逸看著廊簷下提著食盒的一溜兒丫頭,奇怪的問。

“唐將軍來了!”香薷笑嘻嘻的上前行禮,“請將軍安。”

“嗯,老大笑什麼呢,這麼開心?”唐蕭逸說著,便自行掀起門簾進去。

香薷在後麵默默地祈禱,但願唐將軍不會觸怒了將軍。

裏麵衛章早就聽見唐蕭逸的聲音,把身上的姚燕語抱到一旁,坐起身來整理好了衣襟,唐蕭逸進門後看見的是衣衫整齊道貌岸然的大將軍一枚。

“剛回來?”衛章看著唐蕭逸一身外出的衣裳沒換,問道。

“是啊。”唐蕭逸在暖榻對麵的小方椅上坐下來,歎了口氣,說道:“軍餉都已經發下去了,傷殘的都加了一倍,一切都是按照老大的意思辦的。”

“嗯。那就好。”衛章點說道,“你還沒吃飯呢吧?叫人傳飯,一起在這裏吃吧。”

唐蕭逸邪氣的笑著,看向姚燕語:“我剛看見小丫頭們提著食盒等在廊簷下,還以為老大你跟嫂夫人再說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許她們進來呢。”

姚燕語淡淡的笑了笑,沒接這個話頭兒,而是直接吩咐香薷:“擺飯。”

香薷不敢怠慢,忙帶著小丫鬟們把飯菜一道道擺上了飯桌,另有小丫鬟端著銅盆,執著香皂巾帕服侍三位主子洗手。

三人落座,衛章拿了筷子先給姚燕語夾菜。姚燕語則拿了衛章的碗給他盛湯。唐蕭逸在對麵看著,隻覺得自己的眼都要被晃瞎了。於是抓起筷子端起飯碗,埋頭扒飯。

衛章和唐蕭逸吃飯都是神速的,姚燕語晚飯則用的極少,所以不過一刻鍾的功夫,三個人先後要茶漱口。香薷帶著丫鬟把杯盤撤下去,重新上了香茶來,方隻留下半夏和冬梅在裏麵伺候,其他人則頭退出去了。

“嫂子。”唐蕭逸呷了一口茶,一本正經的看著姚燕語,“兄弟有個事兒想請教您。”

“說吧。”姚燕語淡然一笑。

唐蕭逸也不廢話,直接問:“聽說您給兄弟定了一樁婚事?卻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姚燕語無奈的皺了皺眉頭,不答反問:“怎麼你信不過我挑人的眼光?”

“不不,我怎麼會信不過嫂子?”唐蕭逸趕緊的賠上笑臉。開玩笑,當著老大的麵兒質疑嫂夫人識人的目光?這不是找死嗎。

姚燕語滿意的笑了:“那就行了!你就等著當你的新郎官吧。總之嫂子不會坑你。”

唐將軍無奈的轉頭向衛將軍苦笑,嫂子這是明著坑我啊?讓我當新郎官,又不告訴我新娘子是誰?

衛章則回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笨死了笨死了!就這麼點兒事自己還弄不清楚?本將軍英明神武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兄弟?說出去都丟人!

唐將軍的自尊心嚴重受挫,從燕安堂出來便去找長矛了。今兒說什麼也得把這事兒弄明白了!不然還怎麼在將軍府混?不說老大怎樣,就葛海那廝也要翻天了!

長矛大總管被唐將軍問的十分委屈:“將軍,奴才真的不知道。這事兒奴才也挺好奇的,想是什麼樣的姑娘才配得上將軍?可……奴才問過馮叔了,馮叔說他也不知道。”

唐蕭逸想了想,又換了個方式,問:“那嫂夫人這些天都在忙什麼?跟誰在一起?”

長矛很是為難的歎道:“這個……夫人每天一早去醫館,晚上才回來。奴才不是跟夫人的人,夫人每天忙什麼,奴才也不知道啊!哎,對了,要不奴才把申薑和田螺叫來,他們兩個是常跟著夫人出門的。”

唐蕭逸眼前一亮,立刻吩咐:“去,快去叫來!”

長矛暗暗地長出了一口氣,麻利的出去叫人。田螺和申薑聽說唐將軍找,不敢怠慢忙過來回話。

“夫人每天都在醫官忙著淬煉新的藥液,銀杏葉都用了十幾車了。據說淬煉出來的藥液也就那麼幾小瓶。珍貴著呢。”

“夫人一副心思都在蕭帝師的病上啊!”

“每天來國醫館的人?哦,靖海侯和夫人每日都來。不過人家應該是來給蕭帝師請安的吧?”

“將軍的婚事?奴才沒聽說啊!將軍要娶親了嗎?恭喜將軍了。”

諸如以上。

唐蕭逸開始聽申薑和田螺的話還以為這倆小家夥是故意的,於是他便用起了審訊裏麵的問話技巧,想把這兩個人帶進來。但繞來繞去,唐將軍悲催的發現,這倆孩子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