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賀熙夫婦沒有過來,趙大風原本想拉著葛海去賀熙那邊吃飯,無奈葛海一門心思想著翠微,便硬是把趙大風也留在了這邊。
唐蕭逸看著這兩個活寶,無奈的搖了搖頭,指揮著家人把他準備的煙花爆竹早早的擺在院子裏,等會兒到了時間好燃放。
自從入了軍營至今年,衛章家裏這是頭一次有女眷們一起守歲,因為不知道安排什麼樂子,所以長矛便把戲班子,雜耍班子以及說書的唱曲兒的女先兒都請到了。
開宴後,長矛把單子遞進來,問夫人是想聽書還是聽曲兒,或者聽戲,好叫那些人趕緊的妝扮起來。
姚燕語笑道:“雖然說過年了應該熱鬧些,不過我還是喜歡文文雅雅的吃頓飯。唱戲的就不用了,有安安穩穩的唱曲兒的叫她們唱兩支來聽聽。”
長矛答應著下去,不多會兒的功夫,便有幾個伶人各自抱著胡琴琵琶竹板兒魚貫而入,先至跟前請了安,然後至一旁,胡琴聲起,琵琶輕彈,伶人甜潤的嗓音,唱的是一曲《滿庭芳》。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
這軟綿綿的曲調別人還好,趙大風和葛海聽得心裏都要長毛了。
極愛音律的唐蕭逸也不怎麼喜歡這個調調,於是轉頭悄悄地看姚夫人,卻見姚夫人也是一臉的不耐,於是笑道:“這曲兒唱的我都快睡著了。換一個吧?”
“就是,咱們還指望著弄點樂子守歲呢,就這個跟催眠曲一樣……啊哈——”趙大風說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其實這幾位都沒有守歲的習慣。守歲是為了讓父母高手,可他們都沒有了父母,守歲都不知為誰。不過,這些強悍的家夥們曾經連續幾日幾夜的拚殺,什麼困熬不過?這會兒哈氣連天的也不過是想換些樂子罷了。
“行了,叫她們停了吧。賞!”姚燕語也聽不下去了,這古曲兒真的跟催眠曲一樣,本來就困,再聽下去真的睡著了。
麥冬忙拿了賞錢出去,那幾個伶人隔著簾子磕頭謝賞,又說了些吉利話方退了出去。
趙大風便道:“不如我們猜拳?”
“等會兒過了子時將軍和夫人都要進宮朝賀,雖然是過年,但一身酒氣也到底不好。”唐蕭逸說著,轉頭看向姚燕語,又問:“不如咱們玩別的?”
姚燕語笑道:“有什麼好玩的盡管說。”
唐蕭逸笑嘻嘻的說道:“也沒什麼好玩的,咱們就玩投壺吧,這個男女老幼都會玩兒,也不算誰欺負了誰。條件也別太苛刻了,輸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就行。”
“就這,還不算誰欺負誰?”姚燕語的困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這些人個個兒都是騎射高手,投壺對他們來說算什麼?閉著眼也能贏啊!
“怎麼,夫人你不會投壺啊?”唐蕭逸無辜的笑著,在姚燕語看來是那麼的欠抽。
“會。”姚燕語微笑著點點頭,又轉臉看了一眼淡定從容的衛將軍。
“那不就結了?來,咱們就玩兒投壺。”唐蕭逸大手一揮,吩咐丫鬟們去準備。今晚一定要贏,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問明白了過了年自己取得媳婦是哪家的姑娘。
姚燕語抬手敲了敲桌子,笑道:“就你們幾個爺們兒盤算好了,單贏我一個,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沒有啊。”唐蕭逸早就想到夫人不會這麼容易上當,笑眯眯的解釋:“您可以跟將軍合在一起。人家不都是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嘛!”
姚燕語笑問:“我跟將軍一組。然後你們三個自成一組?”
“是啊。”唐蕭逸看了看趙大風和葛海,“誰讓我們都是光棍兒一條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這不公平嘛。”姚燕語笑眯眯的歎道,“這大過年的,你們還各自為戰,我看著都覺得淒涼。”
唐蕭逸卻十分惋惜的歎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嘛,我們認了。”
“別啊。今兒是除夕日子,講究個辭舊迎新。不如這樣吧,我這屋裏還有幾個小丫頭也挺喜歡玩投壺,今兒咱們不如來個主仆同樂。”
葛海聽了這話立刻高興了,想也不想張口應道:“好啊。夫人這主意好。”
趙大風也笑道:“都聽夫人的。”
唐蕭逸回頭瞪了二人一眼,無奈那倆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對兄弟的憤怒視而不見。
姚燕語笑著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翠微今晚上沒進來服侍,姚燕語讓翠萍陪著她在自己屋裏呢,這會兒都是小丫頭伺候著,於是吩咐香薷:“你去把馮嬤嬤叫來。”
“是。”香薷出去,不多時和馮嬤嬤一起回來。
姚燕語便直接指派:“香薷,你跟趙將軍一組。烏梅,你跟葛將軍一組。唐將軍,鑒於你是已經定了親的人,我不好指派年輕的小丫鬟跟你一起,免得今兒晚上這事兒傳出去讓你沒過門的媳婦知道了將來再跟你鬧別扭,所以你跟我的奶娘一組,我奶娘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神極好,現在還給我做針線活呢。你可不要小瞧哦!”
“噗——”趙大風剛喝道嘴裏的一口酒噴了。
“咳咳……”衛將軍借著咳嗽掩飾自己強烈的笑意。
“呃……”葛海原本還在遺憾怎麼翠微沒出來呢,卻沒料到奶娘也上了,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夫人——你非得這樣嗎?”唐蕭逸無奈的仰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朝衛將軍抱怨,“老大你還管不管兄弟的死活了?!”
衛章忍著笑,繃出一臉的嚴肅:“瞧你這點出息!不就是玩個遊戲嗎?輸不起啊?”
“就是,老二你輸不起的話也好說,你這會兒就下去給咱們吹一支曲子,咱們就饒過你。”葛海現在是毫無原則的團結在夫人的陣營裏,為了夫人直接往兄弟肋上插刀。
“邊去邊去!”唐蕭逸忍無可忍,抬腿一腳踹開葛海,“誰說爺認輸了?還不知道誰輸呢。來,比比看!”
趙大風哈哈一笑:“比!看老子怎麼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話別說太滿!先說你若是輸了怎麼辦?”唐蕭逸指著趙大風問。
趙大風一拍胸脯:“若是輸了,爺給你唱曲兒!”
唐蕭逸笑著啐道:“呸!就你那破鑼嗓子,給爺銀子也都不要聽,你若是輸了,給爺端茶倒水外加洗襪子——一個月!”
“沒問題。”趙大風說著,看了一眼跟自己組隊的香薷,心想如是輸了,就讓這小丫頭去認罰。
“來,開始了。”衛章大手一揮,率先起身。
外間屋裏早就收拾出來,一隻美人比肩彩繪百子圖的大花瓶放在花開富貴的地毯上,旁邊半夏拎了一隻箭袋,裏麵裝了幾十隻竹箭。
投壺是古代最常見的一種娛樂,玩法十分的簡單,就是把竹箭透進壺裏去就成。因為簡單,所以男女老幼都喜歡,也都會玩。
姚燕語笑眯眯的數出十根竹箭握在手裏,說道:“既然是組隊的,那就有組隊的規矩,每組兩個人,每人十根竹箭,就以投進去的總數算成績,多者為勝,大家有意見嗎?”
“沒有。”葛海率先搖頭。
“沒意見。”趙大風看了一眼香薷,又小聲問:“這個你會玩兒吧?”
香薷笑了笑,欠身回道:“回將軍,奴婢會一點。”
“沒關係,不會也不怕。”趙大風笑眯眯的,心想輸了你就去替爺端茶倒水洗襪子。
第一輪比賽開始。自然是衛將軍和姚夫人先來。
姚燕語讓衛章先來,衛章卻笑著問唐蕭逸:“還是老規矩,一次全進去的話,翻倍?”
唐蕭逸點頭:“是,如果將軍一把可以投進十支竹箭,計數翻倍,算二十支。如果在規定距離的兩倍之處投進去,算四十支。”
“好。”衛章抬手接過姚燕語遞過來的十支竹箭,往後退了十步。
雖然春暉堂這邊的正廳很是寬敞,可衛章在後退十步之後也已經到了裏間屋的門口。
二十步的距離投壺的話,對一個將軍來說實在不算什麼。可如果是十支竹箭一起進呢?看那支大花瓶的瓶口,差不多也就是能容十支竹箭的樣子,再多兩三支就進不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