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皇差,巧逼供(1 / 3)

“那若是皇上忘了怎麼辦?”靈溪郡主顯然不滿意豐紫昀的做派,“你就是懦弱。我聽說那張蒼北死了皇上當場賜下諡號並命國醫館院判姚燕語過了年後送他的靈柩回祖籍安葬。可為什麼我們家老爺子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抬了回來?這可是堂堂當朝一品宰相!難道還不如一個國醫館的院令?這讓我們的臉往哪裏擱?”

“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豐紫昀在去領屍首的時候已經在皇上那裏碰了一鼻子灰了,此時隻願息事寧人,趕緊的把老爺子的喪事料理完了再說。

靈溪郡主冷笑道:“你就是懦弱!這事兒也不用你管了,我回燕王府問問再說吧。”

豐紫昀從小在父親的蔭庇下長大,讀書,做官,大小事情都沒做過主,後來又娶了靈溪郡主,郡主府那邊的事情更輪不到他說話,如今被稀落一句‘懦弱’也無可辯駁。

見丈夫沒什麼異議,靈溪郡主便拿定了主意等會兒空了回一趟燕王府。

這日一早衛將軍自然是忙碌的,天不亮就起身,早飯沒吃就帶著人出府去了。現在滿大街都是難民,他得配合錦麟衛負責雲都城的治安。

姚燕語比他還忙,將軍前腳走她後腳便起身了,洗漱更衣後立刻坐車進宮,皇上的身體安康是大雲朝是否能穩定的關鍵,她一刻馬虎不得,早點都是在車上用的。

事實證明有個懂醫的妻妾是多麼幸福的事情,經過素嬪一晚上精心的照料,皇上一覺醒來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據說還吃了兩塊桂花糕喝了一碗珍珠米粥。

姚燕語進殿來叩頭請安畢,上前診脈後,再次叩頭:“皇上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這是這幾天飲食清淡些就好了,湯藥也無須再用。”

素嬪忙微笑道:“這可好了!皇上今天早晨還說煩了那些勞什子湯藥呢。”

皇上卻沒有喜色,隻擺了擺手命素嬪等人退下。素嬪福身退下的同時,把屋裏的宮女太監們都帶走了。

姚燕語麵色肅整從容的跪在地上,心想該來的總會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自己不過就是一時貪便宜用了恒王的莊子罷了,難道皇上會強加個謀逆的罪名在自己的頭上?

皇上不說話,姚燕語也不敢吱聲,大殿裏一時安靜下來。唯有旁邊鏤花銅鼎裏的銀絲雪碳靜靜的燃燒著,偶爾嗶啵輕響。良久,皇上沉沉的歎了口去,問:“你來的時候看見外邊怎麼樣了?”

姚燕語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回道:“回皇上,雲都城裏除了公侯世族的百年老宅能經得住這場浩劫之外,民宅民房十有八九全都倒塌了。臣進宮的路上除了天街有衛兵把守沒有人敢靠近之外,大街兩旁全是偎在一起取暖的災民。”

皇上臉上的表情如古井般不見一絲波瀾。姚燕語的話自然沒有誇張,但皇上卻也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景象。他不是輕狂少年,地震這樣的事情他也曾經曆過,雖然那是他帝王生涯中最不願意回憶的一段。

“你是不是有些慶幸呢?”皇上的聲音有些冷,低頭看過來的目光也猶如實質,讓姚燕語的後脖頸子一陣陣發涼。

姚燕語緩聲回道:“回皇上,自從災難降臨一來,臣不敢說心痛難當,但也是寢食難安。”

“可這樣一來,朕就暫時不會追究你跟恒郡王私下勾結的事情了。而且你身懷醫術,朕的萬千子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朕還要仰仗你的通天醫術來救治子民,如此,你難道不覺得慶幸麼?”皇上說完之後,淡淡的冷笑了一聲。

姚燕語微微頓了頓,方開口說道:“回皇上,臣並沒有。”

皇上淡淡的哼了一聲,顯然是不信,卻也耐著性子等姚燕語辯駁。

姚燕語便道:“臣乃習醫之人,人家都說,醫者父母心。臣自問年輕,並不懂得父母之心是什麼樣的,但臣卻不願看著那些百姓們受傷痛之苦,所以臣自當竭盡全力為他們醫治。”

皇上依然不說話,盤膝坐在榻上,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前麵,目光虛無沒有焦點,顯然是在思考著什麼。

姚燕語接著說下去:“至於臣與恒郡王私下勾結圖謀叛逆之事,臣自問不是狼心狗肺之人,皇上對臣恩同再造,沒有皇上,臣總有天大的本事也不過是一介女流,隻能在閨閣裏繡花,哪裏有今天的一切?臣承認,當初恒郡王說可為臣提供一所莊子做玻璃場的時候,臣是有了貪財的小心思。可臣也是萬般無奈。玻璃場炸爐致使周圍的百姓無辜死傷,臣愧疚萬分,自然不能再從城內建場。然城郊的農莊臣又買不來。”

“恒郡王的提議可謂雪中送炭,臣隻以為這無非是兩家合夥做點生意,況且生意之事,自有下人打理,臣連賬目都不過問。恒郡王貴為王爺,自然也不理會這些俗務。所以,臣自那次見過王爺一麵之後,便再無往來。皇上千古聖君,明察秋毫,臣但凡有齷齪之事也必然躲不過皇上的法眼。臣並無僥幸之念,是以也沒有慶幸之感。”

“你倒是會狡辯!”皇上這句話幾位平淡,倒是少了之前的怒氣。

姚燕語又磕了個頭,恭敬地回道:“臣不敢。”

“起來吧!”皇上說著,抬手端起茶盞來要喝茶,卻發現茶水早就冷了,便又放回去。

姚燕語起身後,伸手拿過茶盞把裏麵的冷茶倒進旁邊的掐銀絲的銅鑄痰盂裏,令拿了素嬪早就備好的養生茶包衝了一杯,雙手遞上去。

皇上接過養生茶來,輕輕地啜了一口,看了一眼榻前的矮凳,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坐吧。”

姚燕語趕緊的謝過皇上恩典,方在矮凳上坐了下來。

“朕今天早晨收到了加急奏報,雲都城方圓三百裏皆收到了天災的洗劫,方圓五百裏皆不安生。隻有五百裏外稍感震顫,幸沒有房屋坍塌現象,也沒有百姓傷亡。”

可是,大雲帝都乃是最繁華的所在,人口密集,富商貴族更是雲集至此,方圓五百裏內的人口往少了說,三四十萬總是有的。按照地震發生的時辰看來,說是死傷無數,哀嚎遍野一點也不誇張。

“而且,雲都城的災難不是最厲害的。”皇上說著,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紫宸殿西牆壁上掛著的那副大雲國輿圖跟前,抬手指在一個點上,緩緩地說道:“死傷最多,損失最重的地方在這裏。”

姚燕語早就乖乖的跟過去,看著泛黃的絹圖上濃重的兩個小字——濟州。

“臣願意挑選國醫館的醫女過去救治受傷的百姓,請皇上恩準。”明知道皇上這是畫了個圈,姚燕語也是義無反顧的往裏跳。沒辦法,不跳的話,皇上會逼著跳的,還不如主動些,給上峰留個好印象。再說,她也的確在這京城裏呆煩了,想出去透透氣。

從皇宮裏出來,姚燕語一路看著大街上的淒慘景象,便去了姚府。她明日就要離京去濟州,今天說什麼也得過來打聲招呼。

宋老夫人是個很神奇的老太太,經過這場地震,她不但沒受驚嚇沒有病倒,反而更精神了。

她比王夫人還幹練,坐鎮家中,指派家裏的奴才們這樣那樣,竟也是井井有條。反觀王夫人倒是受了風寒,身上發熱,躺在床上不敢起身。

姚燕語回來,自有家人報進去,寧氏忙迎了出來,挽著姚燕語的手上下打量過後,才歎道:“之前聽你哥哥說你安好無恙,我們到底還是掛念的,今日見妹妹果然毫發無傷才算是放了心。隻是……怎麼這形容如此憔悴?”

姚燕語笑道:“我就是累的。嫂子不出門不知道,這外邊滿大街都是災民難民,國醫館裏的院子裏都擠滿了,輕傷重傷,風寒痢疾,無所不有。真真要把人給累死了。”

“快些進屋吧。”寧氏對此事也是萬般無奈,隻得吩咐身邊的雪蓮:“你去廚房親自燉一盅山參雞湯來。”

進了家門自然要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宋老夫人見了姚燕語又拉著感慨了一回,說她這輩子經曆過三次地震,就數這回最玄。

寧氏怕老夫人說起來沒完,便在一旁提醒道:“正好二妹妹回來了,太太躺了這幾天吃藥也不見效,倒是請二妹妹過去給太太瞧瞧吧?”

宋老夫人幽幽的歎了口氣,連連搖頭:“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偏生這個時候你們母親病倒了!這府中裏裏外外的還得我老婆子操心!幸虧還有燕丫頭,也合該你母親少受罪。對了——你三妹妹傷到了胳膊,我已經派馬車去接她回來了,好歹你吃了午飯再走,等她來了給她瞧一瞧。年紀輕輕地,可別落下什麼毛病。”

姚燕語聞言忍不住抬頭看寧氏,寧氏淡淡的笑了笑,應道:“一切都聽老太太的。”

從老太太那裏出來,姚燕語因問:“老太太現在出來主理家務了?”

寧氏無奈的笑道:“不然呢?太太的病來勢洶洶,總不能為了這些小事而誤了身子。說不得還是先養好了再說。家裏這些事情也無非是些亂七八糟的雜事。況且現在這種情況,到處人心惶惶的,老太太出來鎮一鎮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