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人說:“走啊!總督大人!您邁不開步不是板子礙事,隻因為您心上害怕呀!趕緊動身吧,時候不早了,敵人越來越多,越喊越響,危險越逼越近了。”

可憐的總督受了催促和責備,隻好舉步。他剛抬腳就砰一聲倒下去,覺得自己跌成了幾塊。他倒在地下,夾在兩片盾牌中間像一隻烏龜,又像合在兩個木槽裏的半隻醃豬,也像沙灘上反扣著的小船。那群惡作劇的家夥看他跌倒在地,毫無憐憫之心,反而撲滅了火把,越發提高嗓門兒,一疊連聲地喊“準備戰鬥”!他們在桑丘身上踩來踩去,不斷地用劍在他的盾牌上亂斫。可憐的總督大人要不是把腦袋縮進盾牌,全身蜷作一團,早就遭殃了。他夾在盾牌裏跼天蹐地,身上一陣陣出汗,隻顧誠心禱告上帝保佑他脫險。有些人被他絆倒,有些人跌在他身上,有人竟把他的身體當作瞭望台,好一會站:在上麵指揮,嚷著說:“敵方的火力這邊最猛,咱們的人都往這邊來!守住那個缺口!關上那重門!截斷那座樓梯!把火球運到這裏來!沸油鍋裏加些柏油和鬆脂!用床墊堵住那幾條街!”那人一口氣把禦敵守城的各種武器都說全了。他腳下的桑丘耳聽指揮,身受踐踏,暗想:“哎,但願上帝叫這個海島快快淪陷了完事,我不問生死,隻求立刻脫了這場大難!”他的禱告居然上達天聽,突然有人大喊:

“勝利了!勝利了!敵人敗退了!噲,總督大人,起來慶祝吧!您大顯英雄身手,從敵方奪來了這些勝利品,請給大家分了吧!”

桑丘渾身疼痛,呻吟說:“扶我起來吧。”

他由人扶起,說道:

“假如我戰勝了哪個敵人,就把他釘在我腦門子上吧。我不想分配勝利品。要是有誰夠朋友,請給我喝口酒,因為我渴得很;還請給我擦擦汗,因為我渾身都水淋淋的了。”

他們給他喝了酒,擦了汗,又解開了那兩塊盾牌。桑丘驚慌疲勞之餘,坐在自己床上暈過去了。一夥惡作劇的這才著急了,懊悔不該擺布得他那麼狠;不過隨後瞧他蘇醒過來,稍又放心。桑丘問什麼時候了,他們說剛天亮。桑丘一言不發,悶聲不響地穿衣服。大家看著,不知他忙忙穿上衣服去幹什麼。他穿好了,慢慢兒一步一拐走到馬房去,因為渾身酸痛,行動不便。一群人都跟著他,隻見他跑到灰驢身邊,抱著它的脖子,在它腦門上親了一吻,含淚說:

“來吧,我的夥伴兒,我的朋友,咱倆是有苦同吃、有難同當的。我和你在一起,隻要記著修補你的鞍轡,喂飽你的肚子,就沒有別的心事;一天到晚、一年到頭、從小到大,都是快樂的。我離開了你,爬上高枝,得意自豪,心上就來了一千種苦惱、一千種麻煩、四千樁心事。”

他一麵說,一麵給驢子套上馱鞍;旁人都一言不發。他備好驢,忍痛硬掙著上了鞍,就對總管、秘書、上菜的小廝、貝德羅·忍凶醫師等人發話道:

又一人說:“走啊!總督大人!您邁不開步不是板子礙事,隻因為您心上害怕呀!趕緊動身吧,時候不早了,敵人越來越多,越喊越響,危險越逼越近了。”

可憐的總督受了催促和責備,隻好舉步。他剛抬腳就砰一聲倒下去,覺得自己跌成了幾塊。他倒在地下,夾在兩片盾牌中間像一隻烏龜,又像合在兩個木槽裏的半隻醃豬,也像沙灘上反扣著的小船。那群惡作劇的家夥看他跌倒在地,毫無憐憫之心,反而撲滅了火把,越發提高嗓門兒,一疊連聲地喊“準備戰鬥”!他們在桑丘身上踩來踩去,不斷地用劍在他的盾牌上亂斫。可憐的總督大人要不是把腦袋縮進盾牌,全身蜷作一團,早就遭殃了。他夾在盾牌裏跼天蹐地,身上一陣陣出汗,隻顧誠心禱告上帝保佑他脫險。有些人被他絆倒,有些人跌在他身上,有人竟把他的身體當作瞭望台,好一會站:在上麵指揮,嚷著說:“敵方的火力這邊最猛,咱們的人都往這邊來!守住那個缺口!關上那重門!截斷那座樓梯!把火球運到這裏來!沸油鍋裏加些柏油和鬆脂!用床墊堵住那幾條街!”那人一口氣把禦敵守城的各種武器都說全了。他腳下的桑丘耳聽指揮,身受踐踏,暗想:“哎,但願上帝叫這個海島快快淪陷了完事,我不問生死,隻求立刻脫了這場大難!”他的禱告居然上達天聽,突然有人大喊:

“勝利了!勝利了!敵人敗退了!噲,總督大人,起來慶祝吧!您大顯英雄身手,從敵方奪來了這些勝利品,請給大家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