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3 / 3)

“準備好了嗎?蔻蔻瑪蓮大人要你前去。她剛把無數個對她不滿的靈魂送人了地獄,若你還沒有準備好,那便要小心了。”

“夜鶯至高無上!”淘換者因為惶恐聲音有些顫抖,因為在蔻蔻瑪蓮麵前,他實在是太卑微了。

千年前在與萊特尼斯大陸的一場決戰中,惡魔之王拜德從長達萬年的封印中掙脫出來,以紅魔神使拜裏安格為首,發動了對人類的戰爭,不過最終以萊特尼斯的勝利而告終。但惡魔之王成功地重返地獄,蔻蔻瑪蓮居功至偉——她在保存兵力的同時,將虛弱的惡魔之王從新生的封印中解脫出來,從而一躍成為暗黑大陸上實力最強的領主。

淘換者向車窗外望去,達克尼斯灰色的山丘如同稻草垛般連綿不絕。當翅膀帶血的蝴蝶從敞開的車窗飛撞進來時,淘換者再一次見到了被霧氣籠罩著的危崖和海角。

慕尼黑——黑暗騎士用不滅的靈魂捍衛的疆土,樅樹的世界,也是嗜血夜鶯的棲息地。

被列為三大魔使之一的黑魔神使,慕尼黑的夜鶯蔻蔻瑪蓮擁有遼闊的疆土,無與倫比的聰慧和果斷,即使是惡魔之王拜德也要對她言聽計從。她有著紅色的茂密長發,以及令所有男子都要發狂的身材和皮膚,似乎她所有的成就都該歸功於她那近乎殘酷的美麗。

淘換者撲倒在火紅的高跟鞋前,親吻蔻蔻瑪蓮腳下的猩紅地毯。黑騎士和魔女的領袖肅立兩旁——那行列是他夢寐以求的位置。

他誠惶誠恐地稟報他的貢獻,蔻蔻瑪蓮似乎有些滿意。鮮紅的嘴唇翕動,他聽到了蔻蔻瑪蓮的諭令。

“哈,如果你的本領還沒有因為年老而衰退,那我就收下了。”

蔻蔻瑪蓮的話語讓淘換者欣喜若狂。她接著允諾說:“我隻要最好的,如果它們果真如你所說,那我便用任何人類君主都要眼紅的黃金珠寶掛滿的屋頂,讓你的每一個願望都得以實現。”

“我用我的靈魂之火向您保證。”淘換者匍匐著後退,額頭因為虔誠緊貼著地麵。他不想要珠寶,他的小小願望便是在那角落裏擁有一個站立的位置,那位置的意義遠遠超過任何黃金珠寶,而蔻蔻瑪蓮一定會因為滿意而滿足他的小小要求,隻因為那些從垃圾堆裏淘換出來的骨頭……

此時,那些骨頭正靜靜地躺在船中,隨阿裏郎河水漂蕩著。船夫白森森的指骨抓著撐竿,負責押運的黑暗牧師仿佛雕像一般佇立船頭。

骷髏們就這樣一直躺著,眼睛茫然而空洞,看不到緩緩流動的如同漆黑的鏡子一般發亮的河麵。河風吹散了濃霧,暗綠的流星不知從哪裏劃過天空,在黑暗中拖曳出道道光焰。

當船行到蒼白的樅樹林時,巫女清唱的歌聲從慕尼黑城堡遠遠地傳了過來。那歌聲仿佛傾訴著無盡的苦楚,讓黑暗中的一切都默默地沉醉了。

“寂靜中沒有心跳的聲音,

在永不能重新攀登的騎士沙丘下,

阿裏郎啊沉默著,阿裏郎呀流淌著;

阿裏郎啊歎息了,阿裏郎呀安息吧;

阿裏郎啊阿裏朗,阿裏郎呀阿裏郎……”

或許是因為那歌聲,奇異的念頭進入了體內,堵塞著,緩慢而惆悵。

沒有靈魂也依然要痛苦嗎?安息或許隻是奢望?心頭肩負的不是自己的悲哀,但是有新生的意誌在那枯骨中滋生了起來,讓它們的眼窩中閃現出執念的紅光。

新生的骷髏,在黑暗和汙穢中偷偷地滋生。

船無聲地駛向海灣,微微蕩漾如搖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