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撓了撓腦袋,啞然一笑,他隻考慮好了如何應付西域的碟子,還真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
“嗅犬。”他隻能這樣回答,他對經商並不熟悉,若貿然回答怕出了岔子。
“跟著絲綢商隊回來的,準備多住幾天。”他隨口補充道。
“嗅犬?”合爾圖揚起腦袋,“好像聽說過。”
其實嗅犬不僅僅是在中州,即便在西域都是人人皆知的存在,合爾圖能夠知曉也不為過。
“既然你是第一次來西域,對西域肯定不甚了解。
如此而言,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交易?”方昊聳了聳肩,“孑然一身,我能有什麼可與你交易的。”
“邊吃邊說?”合爾圖提議道。
“好。”
對於方昊答應地無比爽快,合爾圖完全沒有意料到,明顯一愣。
“你們這裏是不是有個地方叫作春泥坊?”
合爾圖隨即反應過來,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竟然沒有想到,你還是性情中人。”
“春泥坊的鼎鼎大名,可不僅是在這小小的什伽城,即便在中州都是如雷貫耳的。”方昊忽然湊了過去,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兄弟隻管帶路,銀子管夠。”
合爾圖等得就是這句話,連說了兩聲‘得嘞’,轉身便朝城中央走去。
他對春泥坊可是垂涎了很久了,隻是奈何囊中羞澀,這才三過坊門而不入。
他的那位小氣師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沒銀子,就算在他的軟磨硬泡下讓他下了山,給的那點銀子還不是可憐巴巴的。
衣食住行勉強沒有問題,可是想要瀟灑一番,絕對會被別人打出來。
方昊看著前麵這道身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春泥坊在字條中有所交代,是與在西域什伽城碟子碰頭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剛剛才說出了這個地方。
從名字而言,春泥坊本就不像西域的坊鋪;其實,事實也的確如此,春泥坊背後的管家的確是中州人士。
而這位大管家不敢說在西域如何,至少在這小小的什伽城可謂是手眼通天的存在。
一般敢進春泥坊喝酒尋樂的主,小到平民百姓,大到世家貴胄從未有人敢在其中惹是生非。
當然,這所有的消息都是那位叫作道寶的真人在字條中做出的簡單概括,以免方昊在西域穿幫。又穿過幾個巷子,兩人終於在一處極深的別院前停下腳步。
院落的門牌並不奢華,簡單書寫著春泥坊三個大字,牌匾並非上等木料,字體也並非出自大家之手。
總之,一切從簡。
正門外,站著一仆兩從,老仆正斜靠在青磚牆麵上打瞌睡,兩個隨從反而目光炯炯,氣勢非凡。
方昊一眼便看了出來,這兩位隨從必然曾在軍中服役。
合爾圖轉過身衝著方昊撚了撚手指,方昊心領神會地拿出一塊碎銀子。
“看好了,江湖規矩,這叫扣門。”
其實合爾圖終年在山上哪裏混跡過江湖,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了些皮毛,如今正好用上了。
他悄然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老仆的大腿,老仆甚至眼睛都沒有睜開很自然地伸出左手。
合爾圖將銀子輕輕放在掌心,老仆將手握了起來掂了掂,分量十足。
老仆這才不耐煩地擺擺手,兩位隨從立即將偏門打開。
整個過程竟無一人言語。
兩人由偏門跨入,還未站定,便有另外一位少年快步走了上來。
“噤聲。”
說完,他沿著廊道向深處走去,“兩位請隨我來。”
這座院落除了像極了大戶人家的府邸外,看起來並未有任何不同。
然而,當方昊穿過兩處別院兩道拱門後便絕不會再如此這般想了。
院落最深處別有洞天,正前方的廳堂內鶯鶯燕燕不計其數,富紳公子更是隨手擺闊,就怕被人看扁了去。
若真是被同行的玩客看低了倒也沒什麼,隻是若在這桃李芬芳之地丟了麵子怕是再也拾不起來了。
不過這廳堂之中的玩客雖然講究,但從衣著裁剪,腰間佩玉之地來講,身份算不得高貴。
恐怕真正身份顯赫的主兒,全都在旁邊的廂房中。
而方昊注意到,周邊的廂房呈環形布局,共有底上三層。
每間廂房門外都掛有一條不同顏色的流蘇,顏色共分四種。
赤,藍,黃,紫。
正在方昊觀察時,突然一位醉漢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不偏不倚與方昊撞了個滿懷。
合爾圖不禁大怒,剛想上前詢問卻被方昊攔了下來。
因為方昊看到,這醉漢的腰間佩著一塊與他相同的銀製魚袋。
魚尾兩條上翹,取意躍水而出,魚躍龍門之意。
能夠心思如此細膩又如此講究,怕是中州人無疑。
這般想著,方昊順勢將醉漢悄然放在他手中的字條放入袖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