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的非凡的意誌力可能對阿木會產生有益的陶冶,可惜這隻精明的龜不久就抓住了一個機會,逃出阿木的掌握,不知去向。
隻剩下了那把尺。
阿木按照爺爺教他點數的順序和尺上的刻度一一對應,無師自通地認識了尺上1~20這二十個數字,他不是一個低能兒,猶如這個肥沃的小島,隻要開墾就能長出好莊稼來。
老森頭能開墾這個小島,卻不能開發阿木的智力。老森頭是個文盲。
阿木就在那麼多孤寂的時間裏玩那把尺,拉出來,縮回去,拉出來,縮回去,直到尺再也縮不回去。連鋼也會有疲憊的時候。
阿木用石塊和斧頭砸開了尺殼,看看裏頭有什麼。除了生鏽的尺,裏頭什麼也沒有。
阿木把尺沉到湖裏去。
人可以沒有尺,可人不能沒有數字概念。沒有數字的腦子就像一堆斷磚碎瓦。一堆斷磚碎瓦不就是一片廢墟嗎?
F 夜的歌手
阿木每天幾次去拜訪蘆葦叢裏那個鳥的家庭。到後來,那一雙老鳥也和他熟悉了。
小鳥們一天天長大,羽毛漸豐,從外表看簡直和它們的父母一般大小了,隻是羽毛的顏色更鮮豔一些。背上的羽毛是灰褐色的,腹下是白色的;身上的羽毛疊得很緊,尾羽卻顯得鬆些。這是一窩褐頭鷦,夜鶯的一種,鳴叫聲銀鈴般好聽。
小鳥們要學飛了。小鳥展開雙翅,由父母抬著送上老樹梢,然後蹬腿展翼從上麵起飛……
學會了飛翔的小鳥一隻隻飛走了,離開了父母,離開了小島,不再回來。
阿木想:它們飛到哪兒去了呢?
阿木多希望把它們留在小島上啊!外邊風霜雨雪多苦啊,還有老鷹、毒蛇,多險哪!
阿木留下了最後一隻小鳥。他用葦稈紮了一隻鳥籠子,放些飯粒,放些清水,還用柔軟的幹草葉子和羽毛為小鳥做了一個小窩。
這隻小鳥其實已經會飛,而且曾在父母的幫助下離開過小島,飛渡過大湖了,隻是還戀著葦蕩,還想和阿木告別,才又飛回到小島來的。沒想到,阿木把它囚禁在小小的鳥籠裏了。
它多委屈啊,就拚命在鳥籠子裏飛躥衝撞,想以此來訴說它的意願。
老森頭說生鳥剛進籠子,得在鳥籠外蒙上黑布,讓鳥忘掉外邊的天地。
阿木找來黑布,把鳥籠子蒙了起來。他想,既然是夜鶯,一定是喜歡黑夜的。他總在夜裏聽到夜鶯動聽的歌唱。
夜鶯怎能忘得了遼闊的天地呢?籠中一片漆黑,可夜就是一片漆黑嗎?
夜鶯是夜的歌手,可是它不能忍受如此寂寥的黑暗。夜鶯是自由的歌手,夜是多姿多彩的天地。夜鶯歌唱夜,是因為夜的美麗,夜的溫馨,是因為夜孕育著明媚的朝暾。難道有如此漫長不旦的黑夜嗎?
籠中有清甜的水,有噴香的蛋黃拌著的米粒。可夜鶯緊緊地閉上喙;胸中充塞著氣憤和悲傷;心弦繃緊,越繃越緊。它思念它的葦蕩、它的大湖、它的藍天和藍天上的白雲;思念它的夜空和夜空裏的月亮;思念它的父母、同胞還有其他的飛禽。它也思念阿木——那個給了它們一家許多食物、許多溫情的學著鳥語的少年。它隻認得葦叢裏的那個少年,它不知道或者不相信囚禁它的也就是那個人。
龜的非凡的意誌力可能對阿木會產生有益的陶冶,可惜這隻精明的龜不久就抓住了一個機會,逃出阿木的掌握,不知去向。
隻剩下了那把尺。
阿木按照爺爺教他點數的順序和尺上的刻度一一對應,無師自通地認識了尺上1~20這二十個數字,他不是一個低能兒,猶如這個肥沃的小島,隻要開墾就能長出好莊稼來。
老森頭能開墾這個小島,卻不能開發阿木的智力。老森頭是個文盲。
阿木就在那麼多孤寂的時間裏玩那把尺,拉出來,縮回去,拉出來,縮回去,直到尺再也縮不回去。連鋼也會有疲憊的時候。
阿木用石塊和斧頭砸開了尺殼,看看裏頭有什麼。除了生鏽的尺,裏頭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