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踏實感不見了。他盼望著野鴨重新降臨,盼望著福從天降。對於這些,他的膽和手全派不上用場了,所以他惶惑,覺得一顆心懸著,用一根不可靠的線懸在半空。
他想求老天爺幫幫他,仰著臉,在心裏苦苦地哀求。
求過了,卻還是覺得不踏實。老天爺在哪兒呢?能聽到他的禱告嗎?天底下有那麼多人在向老天爺乞求,他能顧得上這個小小的島嗎?
他這麼想著,走著,最後看到了老樹。他就住在離老樹不遠的草屋裏,可好像很久沒有看見這棵樹了。
老樹如鐵,嚴肅地站在高坡上,虯龍盤曲般的枝幹積聚著巨大的力量。
老森頭忽然發現老樹的一個節疤很像一張老人的臉,甚至看出這張臉在威嚴地冷笑。
一切關於小島、關於老樹的古老傳聞一下子湧上老森頭的心頭。他似乎聽見自己的心髒“怦”一聲爆裂了一下,然後又狂跳起來。
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明白了:這棵老樹是一棵決定小島命運,決定他們祖孫命運的魔樹!
不能再猶疑了,他搶著幾步,匍匐在老樹腳下,口裏喃喃著:求求你了……
K 鼠酋
七隻小老鼠在皂莢樹下的洞穴中安下家來。它們是倉鼠,習慣於住在房屋內,但老森頭那個屋子空空蕩蕩的,找不到一個可以藏匿的處所,皂莢樹長於小島的高爽處,而且還有不少朽空了的樹根可供棲息,倒也可以將就。
小島上的食物並不匱乏,隻是那頭大刺蝟使小老鼠們惶惶不可終日。它們必得謹慎從事,步步留心。
卻正是由於存在著危險,小老鼠們不敢懈怠,時刻盤運著腦子,磨煉著四肢,不久就變得老成起來,它們狡猾,多疑,神出鬼沒又無孔不入——如果它們不是老鼠,就可以換一種說法:機警,敏捷,善於應變。
地裏的西瓜是很可口的,但吃西瓜得擔很大的風險,因為那隻大刺蝟常在那兒出沒。
有一次,斷尾巴小老鼠咬破一隻西瓜,吃著吃著不知不覺完全進入了西瓜。這一來影響了它的視野和聽覺,大刺蝟走近了它還未發覺,逃跑已經來不及,慌亂間它在西瓜內部撞擊了一下西瓜。西瓜滾動了一下,那個破洞恰好到了西瓜下麵。它一時無法逃出西瓜,索性在裏頭蜷伏不動。大刺蝟並未發覺,傻乎乎地走了。
這件事教了斷尾巴老鼠一個吃瓜妙法:在西瓜旁邊挖個泥洞,拐個彎通到西瓜下麵,咬破瓜皮就可安享口福。瓜瓤好吃,瓜子也不錯,還能順便磨磨牙齒。一隻西瓜已足夠七隻小老鼠“酒醉飯飽”了,那個隧道工程是合得來的。
當然,老森頭曬的魚幹更好吃。最好是把魚幹拖回洞去細細品味,這就得從繩子上把魚幹弄下來。繩子穿在魚頭裏,魚頭骨是很堅韌的,很難咬開。斷尾巴卻想出了咬斷穿魚的繩子的好辦法。繩子一斷,魚幹撒了一地,往洞內搬運就是了。
這種踏實感不見了。他盼望著野鴨重新降臨,盼望著福從天降。對於這些,他的膽和手全派不上用場了,所以他惶惑,覺得一顆心懸著,用一根不可靠的線懸在半空。
他想求老天爺幫幫他,仰著臉,在心裏苦苦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