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惠貴妃的葬禮,文武百官、以及帝都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都來參加吊唁,整個宮廷都籠罩著一股哀傷的氣息,宮人們低著腦袋,安靜的做著各自的分內事,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亂說。
靈堂內。
大家上著香、小聲說著話,氣息格外壓抑。
葉君洛與鳳墨冉到來時,前來吊唁的人已經很多了,剛走進來,便有不少人圍著鳳墨冉,將其隔到了一邊,葉君洛見他們要談話,便獨自進入靈堂。
一抬眸,便見那口漆黑冰冷的棺材。
棺材旁,是鳳離羲。
他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披著孝布,僵硬的站在那裏,微垂的目光是渙散的,三魂七魄仿佛都離體了一般,此時此刻就隻剩下了一具軀殼。
他站在那裏,周身氣息低沉,胸口呼吸的幅度輕的幾乎看不見,眼瞼處一片青黑,下巴上還長出了青蔥的胡渣,一夜未見,憔悴的仿佛老了幾歲。
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葉君洛抿了下嘴角,提步走上前去。
上香,鞠躬,吊唁。
行完禮儀後,她想要安慰兩句,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轉身便走。
“你很恨我嗎?”
忽然,身後,是男人嘶啞至極的嗓音。
葉君洛腳步微頓,回頭望去,見男人抬起了疲憊無神的眼睛,筆直的看著她。
他的瞳孔是紅色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一夜未睡,格外猩紅。
隻是,他問的這個問題……
葉君洛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恨?
談不上。
她並未愛過他,自然也不會恨他,於她而言,鳳離羲不過是一個認識的人罷了,僅僅是認識的人,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
鳳離羲僵硬的挪著腳,往前走了一步,嘴裏重複的問道:
“你、很恨我嗎?”
葉君洛搖頭,“太子,過往的事不必再提,你我都各自有了家庭與人生選擇,愛也好、恨也好,都已經不值一提了。”
“我以前對你那麼差,你不可能不恨我。”鳳離羲靜靜的看著她。
從前的事,他到現在都很能清楚的記得。
“以前,你很喜歡將親手製作的點心送給我,可我從沒有吃過,甚至當著你的麵,將它倒掉、甚至喂狗,看著你的眼淚緩緩掉下來,我的心中是無比的暢快。”
“你總會因為我的一句話,而奮不顧身的去做,叫你學狗叫、叫你跳進池塘、不準起來,叫你當眾出醜……”
“以前……”
他回憶著以前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記得她哭泣的模樣,通紅的雙眼。
可,哭泣之後,她又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虛弱,繼續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他的麵前。
無論受過多少次打擊,都樂此不疲。
鳳離羲說著、說著,臉上表情平靜,聲音更是平靜的無波無瀾,竟有幾分詭異的氣息:
“葉君洛,我以前對你那麼差,你怎麼可能不恨我?怎麼可能?”
“如果我是你,我得不到的人,寧願殺了,也不會甘願承受這樣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