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那又如何
外人皆道宸王冷酷霸道獨攬朝政,蕭子洳卻知道,蕭子醨根本不在意什麼權勢,他是為了手足之情才替自己做了這許多。
皇家真情難見,蕭子洳亦是十分的珍惜手足之情,背地裏他也願意放下皇帝的架子來,希望用平常心來彼此相待。
聽見蕭子醨這樣說,蕭子洳笑道:“我一日都離不得你,旁人哪能替代得了你呢?”
今天這個局麵並非一日形成,蕭子洳飽受頭痛折磨,卻並非心思簡單的蠢人。
他當然試過其他皇子,其實他理想中的,是兄弟同心,彼此毫無芥蒂坦誠相待,但到了最後,他隻留下了一個蕭子醨。
也可以說,隻有蕭子醨留在了他身邊。
每每想起其中艱險,蕭子洳就忍不住感慨,並不是蕭子醨大權獨攬,而是他欠蕭子醨頗多。
憶起往事,蕭子洳歎道:“鬱王可還安生?”
鬱王是先帝第四子,曾與蕭子醨一起為蕭子洳分憂,後來蕭子洳發覺鬱王誌向太過遠大,叫他回了贛南的封地。
“陛下放心,我叫人時時注意著,一旦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消息馬上就會傳到京城。”
蕭子洳又是一歎:“巨石異像,他也算是煞費苦心。”
前段時日,贛東發生地動之後巨石現世,蕭子醨曾親去贛東察看,調查之下發現,背後安排那人正是鬱王。
蕭子洳與蕭子醨商量後決定,解決鬱王必得斬草除根,為免打草驚蛇,將巨石一事暫且壓了下去。
話音一轉,蕭子洳道:“如今局勢莫測,阿醨你不能棄我不顧,宮中太醫醫不好她不能言的毛病,我叫人尋遍天下就是,民間的神醫聖手多得是,總有一個可用的,你又何必要帶她離京靜養?”
蕭子醨默了默,開口道:“也不需太久,一個月後我回來。”
“阿醨……”蕭子洳還要再說,看見蕭子醨眉間痛色,不忍地收了聲。
躺在床上歇了一天,蕭子醨就開始下地活動了,但也僅限於緩慢短暫的步行,旁的事情還是不能做的。
他仍是要錦瑟伴在身邊。
阿安被抱來,就在錦瑟身邊玩耍。
也隻有麵對阿安時,錦瑟會露出溫和的笑來。
阿安對錦瑟的不能說話很好奇,但因為之前得了奶嬤嬤的囑咐倒也不問,隻是眼神裏難免顯出些困惑來。
蕭子醨倒是鼓勵阿安與錦瑟說話,說不定錦瑟就這樣好起來了呢。
或許是顧及阿安,錦瑟平靜了幾日。
起初幾日,太醫來給蕭子醨傷口換藥的時候都是避開錦瑟的,後來傷口長得好了些,換藥的事情就交給了文鐸。
這一日,蕭子醨當著錦瑟的麵解開了衣裳。
他肩寬腰瘦肌理有型,是堪稱完美的男子身材,腰間的刀傷就顯得極其的突兀猙獰。
錦瑟本不想看,奈何阿安往蕭子醨那邊跑,把她的視線帶了過去。
阿安站在蕭子醨身前,怯怯地問道:“王爺,你疼嗎?”
“不疼。”蕭子醨嗓音柔和,雙眼越過阿安看向錦瑟。
錦瑟來不及轉頭,就那樣與蕭子醨的目光相接到一起。
一旁文鐸會意,拉了阿安哄道:“小公子,咱們先出去。”
阿安對蕭子醨一向是有些懼怕的,雖然心裏有些不情願,還是跟著文鐸走了出去。
這時候單獨留下錦瑟,文鐸是不擔心的,錦瑟手無寸鐵,隻要王爺注意著,並不能讓錦瑟傷了分毫。
至於上回,純粹是出人意料加上大意疏忽。
屋子裏,蕭子醨道:“錦瑟,過來。”
錦瑟自問,自那夜之後心裏對蕭子醨隻有恨。
她被恨意折磨著,更願意付出行動,隻是不能得手。
但剛剛那一瞬,親眼看見蕭子醨傷口的那一瞬,錦瑟卻毫無緣由地恍惚了。
甚至,她的心髒揪痛起來。
她不清楚這痛意的來由。
她就那樣看著蕭子醨,對他的話故作無視。
蕭子醨是殺了趙瑟瑟的凶手,他怎能如此坦然?麵對與趙瑟瑟相似的一張臉,他心裏難道不會愧疚麼?
“你不管我嗎?”蕭子醨笑得溫和:“我這傷口疼得很,你來幫我上藥。”
他眸光裏仿佛帶著蠱惑,隻是定定看著錦瑟。
錦瑟的心跳不受控地快了起來。
她當然知道自己傷了蕭子醨,那日也確實染了滿手的鮮血,但知道是一回事,眼睜睜地直麵又是另一回事。
那樣一個傷口,簡直是可怕!
可那又如何?
再大的傷,也換不回無辜的生命!
錦瑟一動不動,目光漸漸冷下去。
蕭子醨喟然一歎:“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