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錦瑟聽得震驚不已,直想催他一句把話說清楚,他既是凶手,又怎麼會在殺了她之後傷心到想要落發?
蕭子醨道:“這裏幽靜,倒是個靜心的好地處,明日我們一起抄佛經,也好修身養性。”
錦瑟滿心困惑,奈何一個字也問不出,她仔細看蕭子醨,隻望能有什麼發現,然而他雙眸間一派坦然,竟像是在告訴她,她想錯了他。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錦瑟一顆心起起落落,竟像是落入了某個精心布局的陷阱,掙不脫跳不開。
她不能夠開口,卻可以紙筆相見,然而思來想去,錦瑟到底是忍下了疑問。
她忽然就怕了。
真相是光明的,還是血淋淋的?踏出那一步去,還有沒有回頭路?
蕭子醨是覺得,錦瑟或許是有心魔。
她原本是錦瑟,後來是趙瑟瑟,是不是兩個力量相爭,讓錦瑟失常?而這個偏僻清淨的大台寺,正是靜心的好地方。
當年他痛苦難當,正是靠著日日夜夜的抄佛經熬過來的。
看見宸王素衣端坐,執筆間眉目清淡,不由得,錦瑟生出種此地並非凡塵的錯覺來。
蕭子醨恍如仙,她呢?她好似在泥潭掙紮的困獸。
忽地,蕭子醨抬頭,望著她一笑,招手道:“過來。”
茫然間,錦瑟仿佛尋到了依靠,聽話地起身向蕭子醨走去。
蕭子醨一拽,錦瑟便落入他懷裏。
清修之地,豈能做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舉止來?錦瑟一僵,就要推開蕭子醨的手。
蕭子醨道:“無妨,心中自有淨土,又何必在意旁的?你可知,昨夜一川飲酒到天亮,此時正在醉夢之中。”
錦瑟訝然,馬上想起那捧著酒甕的小沙彌。
“兩年前我來這裏,曾與一川夜夜執壺,他是傷心人,我是錐心痛,兩個倒是正好作伴,隻是彼時我看一川,卻有些真心地怕,過了這麼多年他仍是難忘舊痛,我呢?往後我該怎麼辦?”
蕭子醨的語氣低沉下去,仿佛侵染了某種難以言說的哀傷,蒼涼落寞:“錦瑟,幸好你出現得及時,你可知,我……我甚至曾羨慕一川,他畢竟嚐過恩愛滋味,而我,連心意都沒有來得及表明……”
錦瑟低頭,看著蕭子醨伸開五指,與她的交纏相握。
她其實心頭劇震,仿佛雷擊於頂。
蕭子醨的表現絕不像是個凶手。
那麼,真相如何解釋?
那作為證據的宸王府暗衛的黑衣,是有人故意為之?
若是凶手另有其人,又會是誰?
趙瑟瑟不過是個閨中女子,從不曾與人結怨結仇,誰會費那麼大的心機和手筆來殺她?
不由得,錦瑟想得冷汗涔涔。
寺裏起居簡單,蕭子醨身邊隻留下了文昊一個人,至於錦瑟的衣物,則是文昊從附近村莊找了個農婦來清洗。
白日裏見到一川時,他都是淡泊從容模樣,絲毫不像是正經曆著心傷的人,但小沙彌常常清理的酒甕,卻是一川在苦熬的憑證。
蕭子醨曾說過,若不是為了信守承諾,一川早已不在人世了。
何生的愛人在去世前曾懇求他,要他好好活下去,何生答應了,便守諾至今。
來到大台寺後,錦瑟漸漸平靜下來,蕭子醨覺得欣喜,卻絲毫不知錦瑟心裏的糾結。
錦瑟自己跟自己在纏鬥,她親眼見了蕭子醨穿著的黑衣,她親耳聽說了蕭子醨的苦痛,可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錦瑟陷於兩難。
這樣的難為,錦瑟卻隻是沉靜。
她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