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車來到食品廠門前,並沒有意想中的數百人圍攻,徐何心裏才踏實了一些。
常務副縣很客氣,門衛便也沒有為難,很配合地打開院門,放進了徐何的汽車。
來在廠長辦公室,徐何講了縣裏的難處,希望得到理解支持與配合。
眼見丁一航還不開口,徐何隻好懇切表態:“你要是覺著不踏實,信不過我的話,可以現在聯係李縣。”
“唉,徐縣說的哪裏話?我對您和李縣一樣尊重。”丁一航歎著氣,很是為難,“隻是你也知道,俞河這事犯了眾怒,廠子也不能傷員工們的心哪。”
“你提條件吧,隻要不令縣裏過於難堪,都可以商量。”徐何不得以甩出了底牌。
丁一航無奈一笑:“徐縣,你錯看我了,我是那麼勢利的人嗎?再說了,這麼大的麻煩,事關全體員工,又哪是什麼條件可以彌補的?假如員工同意縣裏帶他走,那就算縣裏欠全廠一個人情吧。”
有活話就行。徐何連連點頭,跟著丁一航去見員工代表。
聽說縣裏要領走俞河,代表們立即不幹了:
“縣裏要保投毒犯?”
“那可是潛在殺手呀。”
“我們遭受的危險怎麼辦?他再伺機報複呢?”
“要想帶走他可以,除非汽車從我們身上軋過去。”
“……”
堂堂常務副縣,在這些代表麵前根本不夠看,別說拿職務壓一壓了,好話說盡都不管用。
“員工兄弟姐妹們,我代表縣裏表態,縣裏一定會嚴肅公正調查此事,會給廠子和大家一個圓滿交待。而且縣裏絕不允許他再回到食品廠,也不會再把類似人員塞進來。縣裏也會在力所能及範圍內,對工廠和大家予以關照和支持。”徐何再次起身,嗓子都啞了。
“虛話,套話,我們不聽。”代表們一句話回應了常務副縣。
來來回回,磨蹭了差不多兩個小時,還是在丁一航極力斡旋下,員工才同意縣裏帶走俞河,但縣裏必須寫下書麵承諾。
隻要同意把人帶走就行。徐何立即一個電話叫來楊包天,由他當麵寫下了承諾書。
堂堂副縣被逼成這樣,楊包天感覺丟死人了,可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分管這事呢。更讓他不得不管的是,那幾個人可是他塞給俞河的,再掰扯下去沒準把自己也扯進去了。
徐何長鬆一口氣,向丁一航和員工們致謝,準備帶走一幹人等。
“廠長,焦四毛跑了。”勞隋風忽的跑來報告。
“怎麼回事?大白天連個人也看不住?”丁一航大吼起來。
勞隋風支支吾吾道:“那會兒還在呢,可就在楊縣來了以後,他秘書又在院裏訓工人們,好多工人上前評理,看管焦四毛的工人也去了。等他們再回去,就發現焦四毛不見了。”
丁一航頓時冷了臉:“楊副縣,這怎麼說?你秘書是不和焦四毛熟悉?是不也認識俞河?”
“這,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楊包天覺得委屈死了。
沒想到又出了這樣的岔子,徐何擔心夜長夢多,趕忙道:“要不我先把俞河帶走。”
“也隻能先這樣了。”丁一航眉頭擰著了疙瘩,“勞主任,讓工人們馬上回崗位去,要不徐縣怎麼走?”
“好的。”勞隋風把工人們組織回車間後,徐何等人才得以順利地帶走了俞河。
望著車後的院落,俞河不禁雙眼模糊,畢竟幾十年了,現在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他不甘心呀。
忽然,淚眼朦朧的視線中,俞河感受到了譏笑的眼神,一個年輕人正戲謔的望著自己的方向。
丁一航,小王八蛋,你整老子呀。俞河頓時恨得攥緊了拳頭,可也僅能在掌心留下幾個掐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