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銀變土
朝宣德年間,山東濱州府姓卜名載浦,年輕有為,未至而立,已官至。籍臨沂,住沂蒙山下,父卜義以樵為生,家境較貧寒,自幼喜讀書,父節儉,供私塾,勤學上進,酬勤,大比之時,連中三元,仕途廣進。
載浦走馬上不久,府中忽出一怪。一日,妻欲購家具,交待家後,進屋開櫃銀,開櫃視之,大驚失色。與諸同僚於客廳內高談闊論,猛聞家稟報家出怪,忙至後宅查問。夫人櫃內曰:“夫兩日交吾三百兩紋銀竟變土矣!”疑而上視之,亦驚叫一聲,見櫃內整齊置一堆土塊,似銀錠般。細數之,三百兩,而櫃內另一堆百兩紋銀卻安未變,怪哉!
銀櫃於寢室內,除載浦夫妻,人從未入內。夫妻查視門窗緊閉,無賊入室之異狀,而銀櫃亦無撬之痕跡,鑰匙握於夫人手中,紋銀何變土塊?真乃百思不得也。夫人疑問夫:“莫非夫獲銀時,已成一堆土塊?”細思之,絕非如,銀乃親手入櫃,焉能如?入櫃時,不慎有銀掉落於地,若土塊豈不摔碎?夫妻故而苦惱不已,下竟有如怪。二人疑神疑鬼胡亂猜測良久,終無,真乃也。
二日後,卜府與人約,至城中海湖飲酒賞花。整裝待發,家突來稟報,言府有一遊僧來訪,自稱卜府舊友。聞後,仆人帶入府內,見後,方僧修惠也,二十年,曾傷居於卜家,與父交甚篤,今不何而來?
載浦見父摯友來訪,不敢怠慢,立即迎入客廳。寒暄後,問修恵曰:“大師來寒舍,不有何賜教?”修恵曰:“貧僧遊至地,探望賀喜而已,焉敢言教。”曰:“大師來吾,吾恰欲與同僚賞花飲酒。昔日蘇東坡遊山逛水,有佛印伴,傳佳話多矣,今大師能否與吾同往,許能仿出佳話而傳之。”
修恵不推辭,言:“有勞大人,貧僧齋戒不食葷,大人另備素齋,即可奉陪矣。”
載浦悅曰:“等小焉用吩咐,大師盡往,必滿足,勿需也。”
二人出城至中海湖,棄馬上大船,見諸同僚已於船上候之多時,東乃當地一姓許豪紳。見大船上張燈結彩,長桌擺滿金銀餐具,美酒佳肴,侍從丫鬟側立,鼓樂歌女伴,顯奢華之極。載浦眾人引薦修恵,眾人見僧乃府世交,皆熱迎客,許富豪於長桌側另設一素齋席待之。
大船載歌載舞湖心駛之,時乃荷花開季節,湖麵花紅葉綠,一派生昂。眾人飲酒賞花聞歌舞,覺心曠神怡之極也。時修恵突低聲謂載浦曰:“貧僧見大人雖遊樂甚歡,眉間卻似有一絲灰暗之色,鬥膽問之,家中可出不快之否?”
載浦聞之一怔,憶起二日,家中櫃銀變土塊之怪,卻難言出,言:“家中確有不快之,乃小也,不言也罷,勿擾酒興,續而飲之!”
眾人飲酒歡之時,修恵突伸手從湖中扯一荷花,謂眾人曰:“現荷花已賞之,歌舞亦賞之,貧僧趁眾酒濃之時,欲獻一小技,以博眾人一樂耳。”言罷,桌上一盛酒金壺,至荷花頂上,手持花杆,酒壺穩而立於荷花之上。眾人見之,皆大吃一驚,壺內酒至少有一斤,金壺身足有三斤餘,荷花竟未壓垮,仍豔麗如初,真乃奇也!
修恵卻不理會眾人驚奇目光,握荷杆稍傾,讓酒壺微斜,酒立即從壺口出,淋至一片花瓣之上,又從花瓣淌下。為眾賓斟酒,微笑曰:“酒從花瓣出,故稱荷花酒,請眾舉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