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十八賈二寶
末宣統三年,河陽郭村有一姓賈名二寶,老實憨厚,為人善良,敬養老母,事奉母,一孝子也。其原外鄉人,緒十八年,隨母逃荒至落戶,家境極貧寒,賈二寶靠短工度日,母子相依為。
郭村距城較遠,地處偏僻。賈二寶雇工於白鎮富戶秦甫家,日早起晚歸,往來十餘裏,甚艱辛也。其年過二十,仍未娶親,老母為焦急,數托媒,然女嫌其貧,皆未成。
冬一日,雪飄飛,朔風呼嘯,天寒地凍。賈二寶工晚歸,趁日未落山,其頂風冒雪,一疾行。臨近一岔口之時,其忽嗅濃烈之酒氣,怪哉!荒郊曠野何來之酒氣?循酒氣尋之,尋至一草窠邊,見一黑物伏於草窠之上,側有嘔吐物,酒氣熏人,二寶捂鼻近視之,驚見黑物乃一黑狐也!黑狐已醉倒凍暈,二寶頓喻之,遇酒醉之狐仙,曾聞老母言狐仙會變人去廟會看戲,亦能至紅事之家賀喜而討飲之,不今遇之,若袖手而去,則黑狐凍死無疑矣。二寶頓起善心,當脫棉衣包黑狐,抱之而歸。
二寶進家,老母見其抱一物而歸,遂問何物,二寶開棉衣,母見之後,驚問何故,二寶詳述遇之經過,老母連聲曰:“仙家,仙家,仙家也,救之。”二寶將黑狐置於熱炕之上,用棉蓋之。半時辰後,黑狐漸醒之,老母慰曰:“仙家酒醉,若不嫌棄,請於歇息一晚,明日歸不遲。”黑狐點首,用感激之目久視母子,熱淚奪眶出之。
老母關門閉戶,二寶熄燈,母子於炕角眠之。三之時,二寶起身小,見門窗雖未開,然黑狐已無蹤,不去矣。
日晨,老母開門出屋,見門外有一大包袱,其驚喜,忙喚兒開視之,見包內有過冬之棉褥棉衣棉鞋和二十兩紋銀,老母頓喻之,定乃狐仙報恩所贈,其雙手合十,對空拜曰:“如小事,何勞大仙謝之,勿謝勿謝,若謝,請助吾兒早日婚配,則吾足矣。”
二寶獲謝銀,雖過冬無憂矣,日仍至秦甫家工。秦甫家趁萬貫,良田畝,然膝下無兒,有二女,大女早已出嫁,女秦妍玲年過笄,娟秀麗,容貌出眾,尚未出嫁,秦甫老夫妻視為掌上明珠,欲尋官家富戶嫁之。二寶暗戀之,當見妍玲,心驟跳不停,不敢舉目視之,後望妍玲之背而呆視良久。其亦己之身份,一窮工,能娶富家小姐為妻?一切皆徒然也。
一日晨,二寶往白鎮途中,忽聞身後車輪響,首望之,見一鶴發童顏之老翁趕一牛車至,車至近前,老翁熱招呼曰:“後生,可往白鎮乎?”二寶點首應之,老翁邀之曰:“吾欲往之,恰同,請上吾車同行之。”二寶聲謝,坐上牛車。
老翁趕車前行,二人閑談。老翁問:“後生可婚否?”二寶搖首曰:“尚無,唉!吾乃一工,窮困潦倒,何女願嫁之?”老翁又問:“可有所愛之女否?”二寶羞澀不語,老翁催曰:“言之無妨,請坦言之。”二寶苦笑曰:“吾見東家之女尚未嫁,其麗賢惠,吾甚愛之,然吾一窮漢,與其門不當戶不對,唉!實為妄也。”老翁聞二寶連唉聲,笑曰:“莫急莫憂,需耐心候之,水至渠必成也。”
冬去春來,時辛亥革槍聲起,滿朝廷岌岌可危,軍對抗之,烽火連天,天下大亂,賊盜趁機蜂起。
陽東有座彌陀寺,距白鎮二十餘裏。春節之時,妍玲欲往寺內進香許願,菩薩佑,來年擇配佳婿。秦甫阻之,言現不太平,恐途中遇不測,不去也罷。妍玲執前往,禁不住女兒執拗,秦甫不得已允之,日套馬轎車,準備妥當,由二寶趕車前往。
秦甫夫婦與妍玲乘馬轎車前往彌陀寺,二寶於轎前趕馬疾車,行至陽河畔一小樹林側,忽聞林中一聲呼哨,從林中竄出十餘彪形大漢,各個手持鋼刀利刃,為首橫刀大喝:“何來馬車?停住!出過錢!”車上之人皆大吃一驚,秦甫遇劫匪,驚恐萬狀,顫抖下車,出紋銀十兩奉上曰:“孝敬大王之銀,請大王高抬貴手,小民去矣。”匪首銀,嗬嗬笑曰:“嗬嗬!車上還有何人?讓吾視之。”言罷,上前掀轎簾,轎內母女大駭,抖成一團,匪首見妍玲貌如,獸行大發,哈哈大笑曰:“吾今日豔福不淺,哈哈!可銷魂矣。”遂伸手將妍玲拉下車,抱猥褻之,妍玲驚叫,掙紮之。二寶於車側,見大懼,色無主,麵如死灰,大氣不敢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