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蟻測
朝時,群雄爭霸,兵荒馬亂,亂雜,城頭易幟繁矣,無人能下一坐江山,何人也?
三四年,興盛魏竟一分為二,權臣高歡坐鎮鄴城,挾天子而令諸侯,稱東魏。另有權臣宇文泰,坐鎮京長,另立一皇帝,與高歡分庭抗禮,稱魏。兩家兵馬爭戰不休。始初,東魏兵馬壯,屢戰屢勝,將魏壓至一隅,魏大勢將去矣。
秋季,高歡集萬兵馬,欲攻魏重鎮玉壁。然高歡舉卻遭眾臣反對。眾臣認為,東魏適逢大旱之年,諸地顆粒無,征戰軍需糧草不足;魏築守玉壁多年,深溝高壘,守兵雖少,然無可退,必拚死防守;東魏連年征戰,卒困馬乏,急需休整。總之時出征,天時地人和皆不也!
群臣雖眾口一詞反對,然高歡一孤行,竟下達出征令。車轔轔,馬蕭蕭,兵出鄴城之日,高歡穩坐中軍大車帳中,掀簾往外視之,見鄴城大街小巷歡送大軍出征姓卻稀少,極冷也,有院落隱傳悲哭之聲,實稀奇也。
高歡見之,大為詫怪:以往出征,姓無不傾城而出,敲鑼鼓夾歡送,今日因何如?其欲喻之,喝令停車,疑問鄴城留守斛律孝卿,何故也?斛律孝卿囁嚅曰:“鄴城姓今日不出門歡送大軍出征,皆因皇宮外禦河堤上,大槐樹下兩窩螞蟻所為也!”
因兩窩螞蟻所為?高歡驚訝。斛律孝卿長歎曰:“事言之怪矣。大槐樹兩側各有一蟻窩,蟻大小、數量盡同,東窩蟻身須金黃,窩蟻身須漆黑。為爭奪大槐樹下地盤,兩窩蟻聚群撕咬,拚鬥不息。數年以來,大槐樹下納涼休憩覺察一怪,當大人率軍出征前,黃黑兩窩蟻則撕咬一番。久而久之,眾又覺察,若黃蟻鬥贏,則王師凱旋;反之若黃蟻鬥輸,王師則挫矣。眾傳言王師盡穿黃衣,而宇文泰軍盡著黑衣,故而黃黑兩窩蟻表兩軍!慶幸黃蟻屢戰屢勝,鄴城姓遂興高烈歡送王師。然昨日,黃黑兩窩蟻又拚鬥,不,拚鬥中,黃蟻慘敗,棄屍滿地!番王師出征,鄴城姓幾乎皆有父兄子弟於軍中,恐凶多吉少,頓一夜之間,鄴城籠罩於悲傷之中,焉有心為王師歡送之?”
聞斛律孝卿之言,高歡不以為然,大笑曰:“征戰殺伐,事在人為,與蟻有何幹?實屬可笑也!”斛律孝卿拱手曰:“大人,以蟻事妄測國事固然荒唐矣,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望大人姑且信,刻師以撫民心也。”
然高歡置若罔聞,長鞭一甩,高喝前進,千軍萬馬潮水般上前而去矣。
不出蟻測,高歡攻玉壁,東魏大軍困城近三月,用盡攻城之法,傷亡萬,玉壁城依舊巋然不動!高歡無奈,慟哭淚,罷兵東歸,至鄴城不足兩月,羞憤難忍,一病不起,竟休矣。
高歡亡後,其子高洋班,主朝政。高洋索性廢東魏皇帝,自立為帝,國號大齊,齊也。登之後,高洋所行首之事,人將大槐樹下黑蟻盡滅之,讓黃蟻獨占之,壘牆將大槐樹圈之,派兵專守之,嚴禁人入內,以黃蟻繁衍生息,大齊國運萬年久矣!
奇也,滅黑蟻之後,高洋伐契丹,征蕭梁,抗周,無不凱旋,國運昌隆,大有一統天下之勢。然高洋短,年過而立亡矣,惜乎!
後,齊內部為爭皇,皇室內自相殘殺,叔殺侄,弟弑兄,奸害忠,國勢大衰。周武帝宇文邕見有機可乘,揮師兵伐齊,勢如破竹,迅攻克鄴城,齊亡矣。
周武帝入鄴城後,聞黃黑螞蟻爭戰之事,甚奇也,親趨而視之,至大槐樹下觀察。其大吃一驚,見大槐樹下黑蟻複生、密麻爬滿,黃蟻竟絕也!
武帝大詫,急人尋守大槐樹齊兵丁,一番詢問,終喻矣:自從黃蟻獨占大槐樹後,初始興盛一時,然幾年之後,黃蟻數量非增,反漸少矣!守兵甚惶恐,經細觀察覺,見黃蟻極喜內鬥,無黑蟻作對手,遂自相殘殺。尤令人痛惜之事,雖一老蟻所繁殖,然上一成年蟻自恃身魁,專齧下一幼蟻,致幼蟻極難存,故不增反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