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神木
明朝正德初年,山東臨沂白芙鎮有一舉人姓白崆希,年青有為,尤善字畫。春闈降臨,其辭父母,騎馬進京會試。行至博山峽穀崎嶇小時,天降小雨,因雨滑,其又急於趕,不慎踏摔落穀底,頓不人事,將亡矣。
蘇醒後,白崆希見己仰臥床上,傷腿木板固之。原一樵夫所救,樵夫姓穆景。經樵夫精心照顧,數日後,其已能下地行走,竟愈矣!樵夫悅然,欲讓崆希觀其所作。
崆希隨樵夫至一寬敞房間,房內奇異木遍,見牆上懸掛幾幅水墨畫,其驚訝:此諸畫乃吾所作,隨書箱攜之。其俯視畫下,見各幅畫下各擺一盆景,盆內小樹虯枝細蔓,型竟與畫中相同,其甚異之。
崆希萬未料之,此樵夫竟有如此高超手藝,能將水墨畫變成實體,奇也!原來,穆景救其時,見其書箱摔碎,諸畫皆雨濕,後掛起晾曬,其賞畫,見畫中樹與山石妙不可言,遂照畫製盆景,與畫相得益彰而展之。
穆景曰:“汝寫意畫家也,視吾盆栽可妙乎?”崆希其意,欲讓吾斧正求全矣。崆希圍盆景細視之,見諸盆栽之樹修剪過於齊,反而顯呆板,則搖首曰:“穆老伯,恕吾直言,吾覺隻形似而已,神韻欠也。”
不料穆景聞之,不服崆希所評,其又抱一盆栽,興然曰:“此盆所栽一小樹,降龍木,其已生長多年,木質堅韌如鋼,斜茬似刀,鋒利如刃,故上最珍貴罕見,用手摸之,其冬暖夏涼,並能入藥,比黃金貴倍,人稱神木也。”崆希聞言,倒吸冷氣,其平生首見,見樹態天然成像,似一飛龍從天而降!其手挑拇,連連誇讚此盆栽大有神韻。其畫意盎然,興照盆栽作畫,畫成,送穆景留之。
穆景下畫後,激曰:“來而不非禮也,汝送吾畫,吾亦有一物相送。然此時暫不送,汝去趕考,若中榜,此物汝不覺稀罕;若未中,歸時吾將此寶贈之,汝覺如?”崆希笑而應之,心暗忖:樵夫家中此神木,能有寶?
次日,白崆希告穆景,驅馬行至賓州,尋一客店暫住。午後,去街巷閑逛,突見前有眾人仰觀之,其覺奇,趨而上前,見牆貼一告示。告示上書:當地一富戶欲出一萬兩紋銀購一神木,喚降龍木,旁畫一插圖。其見圖,心中一動,見所畫正乃降龍木之圖,巧也!
白崆希激動不已,穆景所養盆栽降龍木正如此也!其憶穆景臨行前所言,待其會試歸時送其一寶,必乃神木也。此發大財之機,焉不之?然考迫,時不及也。其又轉而之:多年寒窗苦皆為發大財,此機不可失。遂當機立斷,驅馬歸之,隻一晝夜,返歸博山,至穆景家。
穆景見白崆希歸,吃驚問:“汝因迅歸乎?”崆希謊稱曰:“聞當官場黑暗,吾決意棄仕途,歸田園,學老伯盆栽,修身養性,豈不哉?”穆景聞此言,欣然曰:“淡泊利正乃讀書者本色,吾兌現當初諾言,將吾獨女許配於汝,汝意下如?”崆希聞之,頓怔矣:原穆老伯所言寶貝非神木,乃其女兒也,然從未與其女謀麵,可乎?
穆景告其女梅,前一時,出門訪親,時至日方歸。其相中崆希貌雙全,早有意招崆希為婿。崆希暗忖:神木乃穆老伯心頭愛物,貿然索之,肯定會引其猜疑,若娶梅為妻,吾成其女婿,討神木則正言順矣。者,吾早至成家年紀,然吾從未見梅,不顏否?穆景識出崆希之顧慮,忙曰:“非老朽自誇,吾女漂亮非凡,上難尋也。”
崆希大喜,當日張燈結彩,迎娶穆梅。至晚間,其入洞房,激動揭開新娘蓋頭,頓驚喜過望,見梅月貌,靡顏膩理,如仙女下凡。穆老伯言而有,實不誑也。
穆梅曰:“相公娶吾為妻,日後夫唱婦隨,吾將終身侍夫,無疑也。”崆希欣然曰:“現汝為吾妻,然吾窮書生,實不忍讓汝伴吾苦,現有一發財良機……”其遂將告示內詳述之。孰穆聞罷梅,淡然曰:“神木乃吾父之心愛,不會應允鬻之,汝棄此非分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