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助鬼除暴
同年,京城彰義門外關廂有一韓家店,店主韓登,膝下一兒,冬,年過弱冠,乃一介書生也。冬習文練武,雖武藝一,然練就身體壯,其豪飲,生性膽大,見義勇為,扶弱抑,疾惡如仇。
秋一日,冬至距家五裏馬連道村與朋友聚,因貪杯,返家已亥時,途徑涼水河時,天大黑,星下,順河沿慢行,忽從河堤下躥出幾條大漢,攔住去,為首問:“汝何人?因何夜行?”冬驚愕,向後退,答曰:“吾城外韓家店之少,因與友聚會晚歸,咦?汝等何人?”為首曰:“休要多問,汝隨吾至吾家中。”冬不從,為首揮手,眾漢上前,冬徒手與眾漢搏鬥,數合後,終因寡不敵眾,遭撲倒,冬掙紮,眾漢拳腳踢,冬疾聲呼救無人應。
冬綁至堤下一村,見村中茅舍立,甚極貧困,進一院落,院內荒草叢生,三間茅屋搖搖欲塌,進屋,寒氣逼人,燈下,見一白發蒼蒼老嫗拄杖坐於炕沿,老嫗問冬姓住址,冬俱答之,老嫗注目量冬,見冬眉目秀,鼻直口方,頭戴圓帽,辮子粗長,身著淺藍長杉,乃一書生也,搖首令眾漢鬆綁,為首漢曰:“事未明,為何鬆之?”老嫗曰:“無妨,喚吾孫女杏兒前來相認,若認定,縛不遲。”
不多時,一小女入,冬定睛視之,見此女年方二八,雖發髻散落,麵帶淚痕,然秀色可餐,杏臉桃腮,一小家碧玉也。老嫗手冬,令小女曰:“那日晚,可此人歟?仔細相認。”小女向前,仔細量冬許久,搖首否定。
小女出,老嫗致歉於冬曰:“公子勿驚,誤會,誤會,請諒之,公子可返矣。”冬拂衣正冠,怒視眾,怏怏離去。
冬返家,心煩悶,無緣無故遭此毆羞辱,怨氣難舒,遂將此事告於父,韓登聞之,大怒曰:“此刁民欺人太甚,竟敢私設公堂,恣意妄為,吾韓家不可欺也!吾上告官府,對其等懲罰之。”
冬將此事告郊縣衙,官府派二衙役隨其至事發處調查。至涼水河堤,尋那日晚事發處,堤下並無村莊,怪哉!隻見一片墳塋,亂葬立,雜草灌木叢生,三人驚愕,衙役疑曰:“莫非那晚韓公子遇鬼?”冬坦然無懼,尋問人,距此二裏有一村莊,喚紅廟村。三人至村中,冬憶起那晚老嫗喚孫女為杏兒,問村人:“村中可有喚杏兒之女?”村人答曰:“村中蘇家有一小女喚杏兒,然幾日前已懸梁自縊。”問其故,村人敘之,因杏兒遭歹人暴,無顏見人,故自盡身亡,衙役聞之色變,然冬欲大白此事,遂尋至蘇家,見杏兒母,問之相,其母泣曰:“那日晚,家中一母雞走失,杏兒尋至村外堤下,遇一歹人,遭暴,杏兒覺失身,無顏在,遂懸梁自縊,葬於堤下蘇家墳已有數日矣。”冬聞之,棄怨憤轉同情曰:“可歹徒何許人也?”蘇母答曰:“杏兒言,歹徒麵蒙黒巾,風高夜黑,辨不麵目,隻嗅其酒氣熏人。”冬問之為何不報官?蘇母歎己家貧,無資官。
三人歸,衙役官府差,冬明那晚遇鬼,卻不以為然,決意欲擒獲歹徒為杏兒報仇。其父勸曰:“兒之不慧,現事已明矣,兒那日晚多虧遇仁義之鬼,險脫身,若遇惡鬼必死無疑,應就此罷休,何必多此一舉?”冬難駁父訓,雖口唯諾,然內心仍己見。
當日夜,冬趁父母入睡,溜出家門,手燈籠,夜人靜至涼水河堤蘇家墳,向堤下墳塋疾聲呼喚蘇杏兒,呼喚聲於墳地蕩,連喚數聲無以應,冬欲返,此時忽見墳塋中升起一陰氣,蘇杏兒飄然而出,臾至冬麵前,施禮曰:“君可是韓公子,那晚誤會公子,請諒之,夜喚小女何事?”冬曰:“吾白日訪蘇家,聞蘇妹所遭不幸,吾欲為汝報仇雪恨,夜來告,吾欲搜線索而行之。”杏兒謝曰:“謝韓公子仗義而為,那日晚,歹徒蒙麵,吾未其麵目,然吾與其殊死拚鬥時,扯下其衣扣一枚,請公子細閱之。”言罷,從衣袋中出一枚衣扣,冬燈細看,乃一黑條係之而成小疙瘩,似小桑葚,入手中,誓曰:“吾定將歹徒繩之以法,以雪蘇妹之怨仇!”杏兒謝之曰:“吾意欲尋那歹徒以報仇,然吾鬼身,白日不能行,隻憑夜晚難濟於事,此事拜托韓兄,若事願,吾來牛馬而償還韓兄之大恩。”冬曰:“蘇妹言之過矣,扶弱懲暴乃天下君子所為,吾效仿之,吾將盡力而為!”
冬歸,臥床量:此案並非偶然,蘇杏兒貌,施暴者早已惡視眈眈,垂涎已久,伺機下手,此施暴者非竄之寇,乃當地一歹人也,其住所距紅廟村必不遠矣,吾何不探查附村莊而尋之。次日,冬備馬出行,謂家人謊稱訪友,至涼水河兩岸,於馬連道村、白菜灣村、三村菜戶營村明察暗訪,朋告友相助,然人茫茫,何處尋之?一連數日,未果而歸。
一日陰雨綿綿,冬未出,與店鋪夥計櫃前閑談時,見一後生顧客冒雨進店,此後生上身著黑短褂,下身穿藍褲,腰纏黑腰帶,進門,稱欲購黑裳,夥計問購尺寸多少,其身著短褂曰:“請照此量之。”冬閃目觀看,驚訝見其所穿黑衣褂領口處缺一紐扣,冬眼前一亮,噫!此人就是所尋凶犯!乃踏破鐵蹄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急上前揪住後生衣領,怒吼曰:“畜生!吾尋汝多日,不想汝自投羅網。”急命夥計將其擒縛,扭送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