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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別管了,這房子太舊,得好好修理。”葉時放下了掃帚簸箕。

路一迢悶悶地點了下頭,又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望了眼葉時的脖子。

葉時差一點就想衝上去晃人肩膀,逼他說出來,他到底在看什麼。管它是不是幻覺,再這樣下去她都快被逼瘋了。

“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太晚了都沒公交。”她沒好氣地衝路一迢揮手趕人。

“阿時,我今天不想回江大了。”路一迢說。

“什麼?”葉時沒反應過來。

“我能不能在這裏住一晚上?我想陪陪你。”路一迢又瞥葉時,好在這回看的不是脖子是眼睛。

“我用不著人陪。”葉時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扶了扶額,“是不是你真要我在你麵前表演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才滿意?”

這一說,她眼眶還真略微發澀。

她知道自己語氣是狠了些。她太累了,而且心裏總有股勁在那別著,雖然不是針對路一迢,可隻要稍有一絲鬆懈,強壓著的那部分就要潰堤而出。

路一迢細長的眉毛輕輕地攏了攏。

“我睡下麵沙發。”半分鍾後他說。

路一迢看著性子溫和,實際上倔勁犯了十頭牛都拉不走。他真要打定主意賴在這裏,葉時也沒法把人掃地出門。

就算路一迢下午打掃過了,一樓客廳還是又髒又破,沒比垃圾堆好到哪去,怎麼都不像能睡人的樣子。

“那就上來吧。”葉時吐出一口氣,邊往樓上走,邊看了眼原地不動的路一迢,“愣著幹什麼?放心,你愛打地鋪打地鋪,我沒想汙你清白。”

就這樣,路一迢垂著腦袋跟個小媳婦似的緊隨著葉時上了樓,從櫃子裏拖出一床一樣黴味十足的被褥,在距離葉時的床最遠的牆根下打了個地鋪。

葉時倒回床上,無邊無際的疲憊又吞噬了她。

不知是否因為身邊多了個人,她這一閉眼,睡得倒是要比前一晚踏實一點。

可也就僅限於前半夜了。

她睡得越熟,就越覺得悶,就像是被什麼纏住了捆在床上,手和腳都動彈不得。

過了一陣,她依稀覺得有人在搖晃她。

下巴的位置被撞了一下,緊跟著就是一鬆,葉時發現氣能喘順了,總算勉勉強強睜開眼來。

這一醒,她就看見了路一迢。

路一迢不知何時從角落裏跳到了她床上,正跪在她身邊,兩隻手都高高舉著,看著用力不輕,手背上青筋都凸了起來,布滿汗水的腦袋不斷地擺來擺去,就像在跟什麼不存在的東西搏鬥似的。

“阿,阿時……我不是……”他明顯沒空說話,身體慢慢往後彎倒,高舉著的雙手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

葉時不需要路一迢解釋。

以路一迢的性子,既不可能是半夜爬到她床上圖謀不軌,也不大像是夢遊發神經,那唯一的理由就是,那樣葉時看不到的東西確實存在!

她想起身,發現自己手和腳還是被無形的力量壓著,而且還越來越緊,一時間都掙脫不得。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她大聲問路一迢。

“藤蔓,好多好多,從床底下爬出來的……”路一迢咬著牙說,“地板上,床上,天花板上……到處都是……”

葉時感到自己小腿和胳膊上的皮膚一陣緊縮,就如真有粗壯的藤蔓蛇一樣地從那裏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