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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剛抱著腦袋縮成一團,軍大衣都皺得不成樣子了,榔頭更是落到了一邊,整個人看著就像得了失心瘋,嘴裏不斷地發出恐懼的尖叫,在地上滾來滾去瑟瑟發抖。

“他是怎麼回事?”葉時驚訝得很,“是被誰嚇到了,小漠嗎?”

不怪她作此推斷,畢竟李振剛嘴裏一直在喊的就是“鬼啊”“別過來”。

“不,應該不是。”路一迢說。

他能看見,那個白衣女人始終都待在李振剛身邊。不過她並沒有做出任何意圖傷害李振剛的動作,而是俯著身伸著雙手,仿佛想要將李振剛從地上扶起來。魂魄哪來的力氣,陰陽相隔,她連碰都碰不到李振剛,隻好在一旁幹著急,那張素白的臉上充滿了憂傷。

路一迢走過去,替女人拉起了李振剛。

“李哥,那是你夫人吧。她並不想害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怕她?”

李振剛跪在地上,過了好半天才敢抬起一些腦袋。看到麵前的是路一迢,他刷地伸手揪住了路一迢的衣袖,眼珠子從亂顫個不停到漸漸聚光,終於能開口說話。

“小路啊,路同學,路神仙,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如何能幫你?”路一迢不計前嫌,耐心地問。

“我……是阿珍,她老纏著我……”李振剛帶著哭腔說。

“她?你是說你夫人的魂魄?”路一迢看了眼那女人的白影。女人像是知道李振剛害怕她,此刻縮到了一堆雜物邊上,隻是大約還牽掛著地上的男人,探著半個腦袋,怯生生地往這邊瞧。

“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很愛她啊,我真的很愛她!她還活著的時候,我對天發誓,我沒有一點對不起她!”李振剛搖著頭,“我隻是……我隻是忙了些,我想開個新的甜品店,我有一陣沒顧得上阿珍……我知道她最後很寂寞,她是有理由怨我的吧……我就是,就是沒想到,她會在死後不肯放過我……”

“她怎麼不肯放過你了?”路一迢有些納悶。女人的魂魄看著很平和,甚至稱得上有點膽小,以他閱魂無數的經驗來看,她就是普普通通的遊魂,一點沒有鬼化的傾向。

“她就,就老在我跟前晃啊!”李振剛急促地說,“她剛死的時候我特別難過,我,我在她靈床前睡了過去,然後就感覺有人在摸我後腦勺!我一睜眼,就看見她,她站在我背後!之後更是,我走到哪裏,都會看見她跟著……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誰來救救我……”

路一迢大致反應過來。

這個名叫阿珍的女人是李振剛的夫人,她生前與李振剛稱得上恩愛,死後不舍得丈夫,於是魂魄戀戀不去,至此仍在李振剛附近徘徊。未料李振剛愛的是活人,消受不起亡魂相隨,再加上對妻子活著的時候並未盡責陪伴心中有愧,對妻子由愛生怖,到了見之癲狂的程度。

普通人沒有陰陽眼,除非存在這種夫妻因緣,李振剛根本不會看到遊魂,更不會知曉魂與鬼是有差別的,他錯把妻子亡魂當成了不安分的惡鬼,所以怕得要命。

這番誤會還真是陰差陽錯。

路一迢瞥了眼背後那遊魂,心中真是百般無奈。想必這阿珍見丈夫怕自己怕成這樣,也是很不好受。可李振剛越是怕她,她大概就越放不下他,此念一生,更難離開此處。

他正想開口說清楚,忽然想起小漠的事。兩件事之間必然有一點他還沒弄明白的關聯。

“你害怕自己夫人的亡魂,和你殺害小漠、讓他化鬼有何關係?”

這時候的李振剛早已精神崩潰,哪還有隱瞞的意思。

“我……我因為阿珍的事情,頭幾天晚上都不敢回家……後來我遇見了一位高人。那高人同我說,阿珍這是心中有怨氣未消,這才不肯往生。我問高人該如何解,高人聽我說完我和阿珍的故事,指點說,這是由於阿珍生前過於寂寞。我一想,確實有道理。阿珍活著的時候最愛熱鬧,尤其喜歡小孩,隻可惜她身體太弱,我們沒機會有個孩子……”李振剛說著低下頭,“我,我就想,阿珍她肯定是缺個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