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醫生慢慢地說著,忽然猛烈咳嗽起來。路一迢想上前扶他一下,被他揮手製止。
“你知道嗎?你知道那個法醫有多後悔嗎?直到最後,他負責整理當時的化驗報告,才發現,第一個女孩子胃裏的泥沙,壓根不是江城那條河裏的!那些看起來像沙的東西,全是雀岩山獨有的青泥啊。那個女孩根本不是溺水而死的,她是在岸上被人一口一口地喂了泥,活生生地脹死憋死,然後才扔進了河裏!”
“最後那綁匪所在的地方……”路一迢環顧了一圈四周,“就在雀岩鎮?”
“沒錯。就在這裏。”蔡醫生虛弱地笑了聲,嗓音沙啞地說,“假如我一開始就能發現那些泥的來由,我就該明白,那女孩絕不是失足溺亡,而是被人虐殺……警察就能更早地反應過來,趕到雀岩鎮,將那個折磨小孩的變態抓住……那樣,咳,那樣的話,後來那兩個小姑娘,也就不用死了吧?”
他再次咳嗽起來,咳得驚天動地,像是自己肺裏也堵滿了泥,隻有全部咳出來才能舒心。
“蔡醫生,您……這也不全是您的錯。”路一迢瞧得出麵前的老先生有多麼愧疚,他心裏充滿不忍。
“不是我的錯?怎麼不是呢?明明是可以做到的事啊……明明都是可以挽回的性命!”不知是因為咳嗽還是別的緣故,老頭眼睛通紅,泛起了水花,“我的良心怎麼都過不去,那陣子我隻要一閉眼,就全是小女孩的哭聲和尖叫聲,她們慘白的小身體,發灰的眼睛……我也是有女兒的人,那些女孩子,她們到我夢裏來找我,一個個的,都會變成我女兒的臉……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得不離開江城,我要到一個能讓我挽回過失的地方來。”
路一迢說不出再多安慰的話了。他很清楚這種愧疚,明知自己能做到,卻沒有做到的愧疚。他明白了雀岩鎮上為何會有一個法醫。眼前的蔡醫生扔掉了大好前途,辭職來到這樣一個偏僻小鎮上做一個也許都不被需要的法醫,就是因為,那個十三年前從雀岩鎮逃走的凶犯,至今還未歸案。老先生執著地守在這裏,就是為了等待那個不知去了何處的凶手再度現身。
凶手?連環凶手?虐殺女性的連環凶手?
路一迢雙眼驀地睜大。
“凶手會不會,會不會是……”
“你在想什麼我明白。你是想,這兩個凶手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吧?”蔡醫生搖搖頭,“我不知道。十三年前,那個凶手沒有表現出對眼球的興趣。但是……隻要你在這鎮子上待一陣,你就明白了。這種地方,能出兩個殺人犯,我也並不意外。我隻是……隻是不甘心啊,這一回我盡量做好了每一件事,我還是沒辦法阻止他……”
老先生懊惱至極,抬起公文包,用力捶打了下牆壁,自己也氣喘起來。
“並非如此,前輩,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蔡醫生慢慢地說著,忽然猛烈咳嗽起來。路一迢想上前扶他一下,被他揮手製止。
“你知道嗎?你知道那個法醫有多後悔嗎?直到最後,他負責整理當時的化驗報告,才發現,第一個女孩子胃裏的泥沙,壓根不是江城那條河裏的!那些看起來像沙的東西,全是雀岩山獨有的青泥啊。那個女孩根本不是溺水而死的,她是在岸上被人一口一口地喂了泥,活生生地脹死憋死,然後才扔進了河裏!”
“最後那綁匪所在的地方……”路一迢環顧了一圈四周,“就在雀岩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