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萌說:“我從來不看言情小說,這兩本書要是帶回家,我哥哥會生疑的。”

蕭思致撓了撓頭發,問:“那你看什麼小說啊?下次我好帶給你。”

周小萌隨口說:“我看翻譯小說。”

蕭思致笑了,說:“那好!下次我給你找幾本東野圭吾的。”

周小萌也不看東野圭吾,但蕭思致笑得那樣明亮,就像是樹林裏漏下的陽光,她什麼也沒有再說。

晚上回家之前,想了再想,還是把兩本言情小說送給了室友,說自己上網買書的時候買錯了。

室友高興地拿走了,同學們都相約去食堂吃飯,隻有她踏著夕陽的影子往校門外走。周衍照哪怕不回家,周家也會有司機來接她的。

“小姐。”

司機老遠就看到她,下車來替她打開車門,又接過她手裏的書包。

車上冰箱裏有可樂,周小萌打開一罐可樂,可是並沒有喝,隻是籍由那點冰涼,讓自己潮熱的手心冷卻下來。

蕭思致的出現意外又不意外,自從上次那場秘密接觸之後,她一直等著人來,等了將近三個月沒有任何消息,她都已經絕望了,覺得也許對方已經放棄,沒想到今天卻等到了。而且安排得這樣周密,蕭思致就是她們班的輔導員,這樣與她有所接觸,也不會讓別人生疑。

但這個“別人”裏麵,絕對不包括周衍照。

一想到周衍照三個字,她就不由得一凜。車子已經駛進周家大門,鏤花鐵門後迎麵皆是蔥蘢的樹木,隻有周小萌知道,樹底下高牆的各個角度都是攝像頭,監控嚴密。

周衍照手下的那些人,將她視作洪水猛獸。不管怎麼講,她都是周衍照的妹妹,但偏偏周衍照隨性慣了,不分場合,有時候興趣來了,在走廊裏遇見她都能把她按在牆上輾轉深吻。負責周家內外所有監控記錄的小光見了她,就像見了一條蛇似的,甚至連眼皮都不肯抬一下。

方阿姨迎出來替她開門,說:“小姐回來啦?”很殷勤地問,“熱不熱?要不要先喝杯果汁?”

周家拿幾百萬豪車接送她上下學,車內空調永遠是二十三度,怎麼會熱?

“小光打過電話,說十少爺今天不回來吃飯。”

家裏老傭人都稱呼周衍照十少爺,這是南閱本地的規矩。舊時有錢人家,若是家裏隻有一個獨子,便稱為十少爺,顯得人丁興旺,亦是討個口彩好養活。周衍照是周彬禮的獨生兒子,所以傭人都將他稱作十少爺。

周小萌覺得很疲倦,聽說周衍照不回來,整個人都像是一支冰激淩,刹那融塌了下來。她說:“那我也不吃晚飯了,我想早點睡。”

昨天她淩晨三點才睡,今天六點鍾又爬起來洗澡,眼圈下都是青的。午覺又沒睡成,現在一放鬆下來,她隻想睡覺。

周小萌睡到半夜,被晚歸的車燈驚醒。她忘記拉窗簾,車子停在噴泉前麵,雪亮的燈柱正好反射到她窗子裏,她於是就醒了。

房間裏很暗,外麵花園出奇地安靜,很遠的地方有秋蟲唧唧,一聲半聲,遙遙地傳過來,總讓她覺得恍若夢境,像是還沒睡醒。現在不過是陰曆八月初,白天暑氣猶存,但到了晚上,夜風卻是清涼的,一陣一陣,拂過那窗邊的窗簾。

周小萌睡在床上沒有動,走廊裏都鋪了地毯,聽不見任何腳步聲,但她知道有人正朝這邊走來。她的房門沒有鎖,鎖了也沒用,上次周衍照一腳踹開她緊鎖的房門之後,隻是站在房門口冷笑了一聲,然後揚長而去,在那之後整整一個月,都不理她。

周小萌一分錢都沒有,醫院催款通知書下了一道又一道,她最後用了最大的屈辱,換得周衍照回心轉意。她已經不願意去回想,所以像條誤入岸上的魚,僵硬地躺在那裏,等著砧板上落下一刀。

周衍照果然推開房門進來了,他今天明顯喝過酒了,離得很遠周小萌都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床重重地陷下去,周衍照的胳膊伸過來,從後頭摟住她,手指拂過她的臉:“妹妹,怎麼這麼早就睡啦?”

他滿含酒氣的呼吸噴在她後頸裏,滾燙得令她覺得難受。周小萌沒有說話,周衍照輕聲笑著,吻著她後頸發際,他下巴上已經生了茸茸的胡茬,刺得她肌膚微微生痛。周小萌閉著眼睛,由著他亂親。周衍照喝醉的頻率並不高,一年也難得兩次,可是真醉了會發酒瘋,她可惹不起。果然,周衍照摟著她胡亂親了一會兒,就搖搖晃晃爬起來,說:“我去洗澡。”

周小萌睜開眼睛:“要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