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南宮複辟天順登基,改土歸流初見成效(2 / 3)

驚訝很快消散開來,短暫的茫然後,朱祁鈺苦笑了笑,隻是接連說了三個字:“好、好、好……”

朱祁鈺深深地知道,徐有貞隻是一個正三品左副都禦史,而曹吉祥連太監首領都算不上,他們一群烏合之眾再加上毫無實權的太上皇,竟然能夠搞定這麼多人,讓手握大權的重臣不敢出聲,這一切實在是太不合理。那麼究竟是什麼人搞定了這麼多部門,讓宮廷守衛不敢插手,讓群臣不敢反對呢?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朱祁鎮的生母孫太後,她才是這次政變背後的核心人物!

當年土木堡之變,朱祁鎮作為皇帝被瓦刺大軍擒獲。孫太後無奈之下,隻得聽從大臣建議,立了不是她親生兒子的朱祁鈺為皇帝,代理監國。後來朱祁鎮回到宮中被朱祁鈺軟禁在南宮,親孫子朱見深的太子之位也被朱祁鈺廢掉,自然是惹得孫太後十分不滿。現在朱祁鈺病重且後繼無人,讓孫太後看到了機會。在石亨等人發動政變前,必定去找過孫太後,並獲得孫太後的首肯。因此石亨等人帶兵進入皇城時無人阻攔,情報部門裝聾作啞,朱祁鎮表明太上皇身份,宮門就為他大開。這一切注定都是孫太後在幕後安排好的。正是由於孫太後的肯定和支持,百官群臣才不敢反對,也無法反對,隻好乖乖承認朱祁鎮重新成為皇帝。

皇帝不急太監急,興安不接受這樣的結果,心急火燎地催促朱祁鈺:“皇上,此事事關重大,還請皇上速速請兵部尚書於謙、吏部尚書王文前來救駕,不可任由這群亂臣賊子胡來啊!”

朱祁鈺比誰都清楚,就算於謙和王文來了,麵對孫太後龐大的勢力,也無濟於事,隻能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他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又無子嗣可繼承皇位,況且這江山本來就是朱祁鎮的,如今朱祁鎮得到孫太後的支持複辟重登皇位,不如就此把皇位還給朱祁鎮。他已是日薄西山,希望朱祁鎮看在手足之情,留他一命,讓病重的他得以善終。

命運的強悍壓得朱祁鈺胸悶氣短,朱祁鈺捂住胸口喘了好幾口氣,重新回到床上,麵朝牆壁睡下了。

然而朱祁鈺注定是睡不著的。回想他的一生,當初明王朝麵臨危難之際,他臨危受命被擁簇上皇位,重用於謙等大臣,反對南遷,高舉抗敵的旗幟,取得京師保衛戰的勝利,抗擊並打敗了瓦剌,有效遏製了瓦剌南下的野心,鞏固了大明江山,使得黎民百姓免遭戰禍。他啟用朱祁鎮在位時被迫害的忠臣賢將,在一定程度上恢複了朝野清明,維護了大明的政治穩定。他已經當了八年皇帝,身份得到了全天下的承認。結果現在病篤之時,小人趁勢而發,倉促間被朱祁鎮兵不血刃地把皇位奪了回去,而他一副病軀又膝下無子,無力還擊,實在可悲可歎。

朱祁鈺隻能自己安慰自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大抵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當皇帝的命,被命運安排當了八年的皇帝算是足夠幸運了。現在命運已經不再給他多留時間,讓他再繼續戀棧皇位了。

望著朱祁鈺羸弱的後背,興安心如絞痛。為了不打擾朱祁鈺,興安不敢言一語,隻是默默流淚。

朱祁鎮複位當日,為防止於謙、王文等人支持朱祁鈺再生政變,朱祁鎮在徐有貞等人的授意下,傳旨迅速逮捕兵部尚書於謙、吏部尚書王文。

都禦史蕭惟禎在審判定罪時向朱祁鎮建議道:“於謙、王文等亂臣賊子意欲迎立外藩襄王子,實該以謀逆之罪處死二人。”

朱祁鎮有些猶豫,不忍殺了於謙:“當年抵禦瓦剌,於謙是有功勞的……”

徐有貞堅定地告訴朱祁鎮:“皇上,您切不可婦人之仁,不殺於謙,複辟之事師出無名。”

盡管心有不舍,為了向世人表明“奪門之變”是一場正義的政變,朱祁鎮思來想去最終同意處死於謙、王文。

天順元年(公元1457年)正月二十一日,複位皇帝朱祁鎮改年號為天順。二十二日以謀逆罪處死於謙、王文,籍沒其家。隨之,於謙所推薦的文武官員都受到波及。

行刑當日,在位於鬧市的刑場之上,含冤的王文忍受不了謀逆之罪的誣陷,急於爭辯,對行刑官大聲喊冤:“老臣對大明向來赤膽忠心,要以謀逆之罪處死老臣,老臣不服!”

於謙苦笑了笑,對王文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是石亨他們的意思罷了,分辯又有何用?”

說罷,於謙自顧自地高聲念著那首他曾在十二歲時寫下的《石灰吟》:“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得知一代忠臣於謙要被以謀逆之罪處決,不少聞訊趕來的百姓都認為於謙是被冤枉的,自願前來刑場請願,可依然撼動不了石亨等人要處死於謙的決心。

於謙德才兼備,但因其個性剛直,招致眾人忌恨,石亨等人對於謙記恨已久。石亨本因違犯軍法被削職,於謙請求皇帝寬恕了他,讓他總理十營兵。於謙治軍森嚴,令石亨心有不滿。德勝門一仗的勝利,石亨的功勞並不比於謙大,卻得到了世襲侯爵之位,石亨認為於謙對他有大恩,想方設法報答於謙。他奏請皇帝加賞於謙的兒子,於謙卻對此嚴詞拒絕,並指責他營私舞弊。石亨大罵於謙不識好歹,從此結下仇怨。宦官曹吉祥掌管大內禁軍和內廷侍衛,慣於溜須拍馬,見風使舵。他手下的太監滋事尋釁,屢受於謙壓製。曹吉祥認為,於謙的存在對他是一種威脅,決意除掉於謙。徐有貞原名徐珵,就是當年那個翰林院侍講,因提出遷都南京,受到於謙斥責。徐珵被迫把名字改為徐有貞,在得到提升進用後,仍舊對於謙恨之入骨,總想著一雪前恥。前府右都督張輒因征苗時不守律令,被於謙彈劾,對於謙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