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3)

路川把門打開一條縫,見水二一行人都離開了客棧,這才關好門,歎息道:“他們這幅樣子,別說一半日,我看一半月,一半年都抓不到凶手。”

江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說道:“要我說咱們還是趕緊出城為妙。”

路川皺眉道:“現在出城談何容易?夜裏城門本就是關著的,那麼重的城門我可沒力氣開。而且現在出了事必然已經加派了人手,硬闖的話少說也得殺一二十號人。”

江彬才剛喝了一口茶水,聽到這話“噗”一下子半點沒剩全都噴了出來,半口噴了在桌子上,半口噴在了坐在對麵的王守仁身上。

王守仁不由得有些上火,卻見江彬嗆著了,伏在桌子上一個勁咳嗽,臉都憋得發紫,順了半天氣才說道:“抱歉抱歉王大哥,實在是對不住了,您大人大量多擔待,要是氣不過隻管抽我一頓,我一定不還手。”

這話一出王守仁氣樂了,誰能真跟這滾刀肉生氣?

“罷了,不過你得陪我一身衣服。”

“得嘞,甭說一身,給您買個裁縫鋪都是應該的。我說哥哎,我的親哥,你想笑死我啊?您堂堂的小北魔,成名以來,從東殺到西,從南殺到北,沒殺八十少說也得有一百吧,遠的不說,咱就說杭州城外的那二十幾個錦衣衛,您那是一刀一個,跟砍瓜切菜一樣,眼睛都沒眨一下,今天這是怎麼了?十來個官差還當回事了?您不會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吧,得,我給您拿劍去,有劍在手您就手不軟了……”

路川眨了眨眼睛說道:“先別忙,你叫我什麼?”

“叫你哥啊,我不一直這麼叫你嘛。哦,親哥,說實話咱們這一輩我誰都不服,什麼十絕弟子,什麼武當十二劍、巫山九龍,那都是個屁,我就服你一個。王大哥,我說這話你可別挑理,我是粗人,咱們別提書袋子裏的東西。哥,總之我就拿你當親哥了,這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小弟先給你磕幾個頭再說……”

江彬說著雙腿一曲,就要跪下磕頭,路川趕緊用手托住,微微一笑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是了,磕頭什麼的就免了吧。不過既然你叫哥,可就得聽我的話了。”

“聽,肯定聽!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向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罵雞,我要是……”

“行了行了,咱先說第一件事,你把賭給我戒了。”

江彬先是一愣,隨後就開始耍起二皮臉了,“哥我就這點愛好,你讓我戒了……”

路川頓時腦仁都疼,趕緊說道:“打住打住,我就開個玩笑。要說我殺的人,一百肯定是擋不住的,光在狼洞溝我就設計殺了五百韃靼。”

王守仁頓時色變,江彬也是一咋舌,“乖乖,比我殺的都多。”

路川沒理他們,而是繼續說道:“不過我殺的都是該死之人,至少我覺得是該死的。那些官差,吃拿卡要,雖然算不得好人,但也沒做過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有罪,但罪不至死。我知道邊關上多有殺百姓充功冒賞的,你以後若是回朝,切不可濫殺無辜,否則我絕不饒你。”

這句話自然是說給江彬聽的,江彬嘿嘿一笑說道:“我跟著哥闖蕩江湖不好,幹嘛回去做官啊?”

路川搖頭道:“物要盡其用,人也要做自己擅長的事,才更能活得不平凡,十四五歲就能做到正四品官,可見你是天生的武將,闖蕩江湖就屈了才了。師兄你說是不是?”

王守仁頻頻點頭,兄弟三人天南地北聊了一夜暫且不提,卻說次日早晨,衢州城全城戒嚴,普通百姓都害怕給自己惹上麻煩,待在家中不敢隨意走動,街道上除了時來時往的官差,都看不見幾個人。畢竟找不到凶手,官差拿平日裏的罪過自己的人頂罪的事也是常有的。

路川等人自然不會空等著急,水二是什麼東西,能有幾分本事護得了他們三人?

故此用過早飯之後他們便起身離開了客棧,一路上經過好幾次盤問,才摸到知府衙門,現在知府已死,管事的就是同知了。

衙門門口照常站著幾位官差,路川上前拱手道:“各位大哥,你們同知大人可在府中?勞煩通報一聲,我三人有要事求見。”

常言道主多大奴多大,這幾位官差歪戴帽子斜瞪眼,比禿尾巴狗還橫,張嘴就不說人話,“去去去,滾遠些!我們大人忙著呢,哪有空見你!”

要是不看官服光看那架勢,簡直好像他們才是衢州府的同知一樣。

路川這次倒沒生氣,隻是朝江彬一使眼色,江彬二話不說,邁著方步上去拎著說話那人的領子就是一頓耳光。拿江彬的力氣,用上勁一巴掌下去沒準頭都能給抽掉了,就算不使勁那也不輕,打得那人是口鼻竄血,腦子嗡嗡直響,一片空白。剩下幾位還想上來解救,被江彬一巴掌一個,幾下都給抽趴下了。

王守仁登上台階,沉聲說道:“快去通報,我三人是從京城來的!”

幾位官差挨了頓打可算是學乖了,聞聲絲毫不敢耽擱,呼啦一下全跑了。

不多時,一位頭戴烏紗帽,身穿圓領朝服的大官帶著一班衙役走了出來,有大人壯膽,那些人的底氣又足了起來。

“大人,就是他們!”

同知一擺頭,“給我拿下!”十幾號人頓時過來把路川三人團團圍住。

再看路川三人,絲毫不懼,負手而立,神色悠然,但隱隱散發出來的那股殺氣,卻容不得任何人近身。

同知就是一皺眉,“三位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在公堂門前毆打官差?”

江彬咧嘴一笑,反問道:“同知大人真想知道?”

同知一咬牙,“是。”

“九重宣旨下丹墀,麵對天顏賜錦衣。”

同知一聽好懸沒直接跪下,這兩句詩雖是出自唐人翁承讚之手,但太祖設立錦衣衛之後,這兩句便成了錦衣衛的切口,旁人可能不知,但他金仲明身為堂堂五品的同知能不知道這個?

毆打官差?錦衣衛掌管天子儀仗和侍衛,上可抓皇親國戚,下可抓黎民百姓,私下審訊,審死無論,不打他他就應該千恩萬謝了,還敢問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