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史進魯達雙探寺(1 / 3)

不覺荏苒光陰,半年時光已過。史進十八般技擊本領,矛錘弓弩銃,鞭鐧劍鏈撾,斧鉞並戈戟,牌棒與槍叉,都學得精熟。

王進見他都學會了,自思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便告辭要上延安府去。

史進哪裏肯放,說道:“師傅隻在莊上住,小弟奉養你母子二人以終天年,難道不好嗎?”

王進道:“賢弟,多蒙你好心,在此樣樣都好。就怕高太尉追捕到來,連累了你。另外我一心要去延安府投在老種經略相公賬下。他那裏鎮守邊庭,征討夏寇,正是用人之際,足可安身立命。”

史進和太公苦留王進不住,隻得安排一個筵席送行,托出百兩花銀謝師。

史進收拾了擔子,備了馬,母子二人相辭史太公。

王進請娘乘了馬,往延安府路途進發。

史進挑了擔兒,親送十裏之程,心中難舍。隻是送客千裏,終有一別,待送到十裏長亭,史進灑淚。

王進見四下裏沒有外人,引著史進到亭子外走的遠遠的,避開母親,說道:“賢弟,有一件事我對你不住,一直蒙你在鼓裏。”

史進問道:“是什麼事?”

“這事說來話長,賢弟聽我慢慢道來。”

當下王進對史進說道:“此事略有些怪,我說話絮叨,可能有點兒散亂,你將就著聽,不要打斷我,等我說完你就明白了。”

王進歪著頭,斜看著天空:“這事還要從去年秋天時候說起,那時我正在陳州門外一個小酒館獨自喝悶酒。那天的天氣早晨起來就不好,到午後下起雨來。雨點從天而降,落到瓦壟裏彙成流,再順著滑下來,開始是滴,之後成了細線,細線又變成粗線,房簷下一條條連綴成片,好似掛了個簾子。”

“賢弟,你不要笑。我小時候學過文,雖然不成,最後不得不習武,但還是沾染了幾分悲春傷秋的的窮酸措大習氣。我隔著雨簾看著窗外黃葉在秋風中飄搖,心情很是惡劣。”

“說起來也不怕賢弟笑話我,我在那裏喝悶酒,其實是因為一件事得罪了人。那件事雖然很小,但得罪的人卻很大。而且那件事屬於我自己犯渾理虧,因此隻得任人揉捏。好說歹說,賠了人家二百兩銀子,才把事情平下去。”

“雖然事情平了下去,但心裏終究是不痛快,又趕上那麼一個時令天氣,我因此愈發多飲了幾杯。或許是天下雨的緣故,酒館裏隻有我一個客人,空空蕩蕩的。店小二給我上齊了酒菜,就趁機跑到後麵跟廚娘打情罵俏去了。聽著他二人時不時傳來的調笑聲,我益發不痛快起來。”

“就在我呆呆看著雨簾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穿黑衣服的人坐到我對麵。我斜著看了那人一眼,並不想理會他。那人卻大大咧咧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呷了一口,閉著眼睛說道:十五年陳的竹葉酒,好酒。”

“竹葉酒太殺口,汴京的人不怎麼愛喝,不知道他怎麼品嚐的出來是十五年陳。我還在亂猜,那人問道:教頭是不是一直覺得心裏委屈?總有些邪念?總想著能隨意掌控別人?”

“他這句話一下子說到我心裏,我平素循規蹈矩,但卻總有幾分不安分的邪念。有時候我會到集市偷些不值錢的針頭線腦,就為了享受偷之前惶恐,偷之後得意的感覺。我在禁軍是個教頭,名望高,地位卻卑微,整日被差遣來差遣去,更是時常想著要是能隨意掌控別人就好了。”

“那時我已飲了半醉,大著舌頭對那人沒好氣道:大丈夫不可一日無錢,更不可一日無權,大丈夫屈人下更是無窮忿怨。你有話就直說。”

“那黑衣人不再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說道:你按你爹安排的路子,按部就班走到如今,人生逆旅已過大半,仍是高不成,低不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這裏有條新路,你願不願走?”

“賢弟,你是不知道當初他那語調多麼可氣。聽他這麼鄙夷我,我哪裏肯給他好臉色?當下我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道:哼,我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好。我做禁軍教頭,上司高看我,同僚敬重我,軍士仰慕我,連錄事巷的女人,都爭著伺候我。衣食住行,樣樣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