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在繼續說牛小米之前，先要插入一個關健人物，山下英生。
自從上次被田中一夫暗示之後，我經過橫豎分析，左右對比，覺得山下英生對我來說是有潛在威脅的，我對山下英生掌管東莞TTK公司的可能性作了若幹種假設，然後加以論證、分析、判斷，如些反複多次，發現山下英生一個致命的弱點：嫩。說他嫩，不是說他閱曆不夠，能力不足，也不是說他皮膚光滑，富有光澤，而是相對田中一夫這顆老薑來講，他更缺少實戰經驗。
田中一夫在TTK公司摸爬滾打了三十多年。從操作員幹到技術指導，從會計部幹到經理部，從香港TTK事務所經理幹到大陸東莞TTK公司的總經理，沒有兩把刷子，沒有相當的人脈，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山下英生才進入公司幾天？就算是個天才，也需要時間來磨練。顯然地，不用說，他幹不過老頭子。雖然山下英生年輕，看上去就是接班人，可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呢？人家好不容易打拚下來的江山，不是罩不住了，不是坐不穩了，怎麼會輕易讓出？
所以，山下英生再找我的時候，我就變得有些猶豫了，沒以前那麼積極了。得到了田中一夫的暗示，又分析出了結果，我必須和山下英生保持距離，這個距離要保持得很有水平，有講究。不能太近，不能太遠。太近了，田中一夫覺得我們粘乎，太遠了，山下英生又覺得我在故意疏遠他。主要把握一個字，度。
山下英生將文件交到我手上，讓我去環保局跑一趟。我掃了一眼，說總務部有新規定，外出辦事要先請示。“稍等，我去請示一下總經理。”總務部是屬於總經理直接管轄的，凡事有個請教，總錯不了。我承認我剛上任時是一個沒有經驗的主管，做了很多對不起總經理的事情，山下英生交給我的任務。我總是第一時間就搞定了，就算有一個漂亮女孩子等我有急事，我也要先放一放，讓山下部長優先。正因此，山下英生養成了一個很不好的習慣，動不動就指揮我的行動。
現在不同了，我深刻地認識到我的直接領導是總經理田中一夫，我的任何行動都要對他負責。我給總務部製定了一條新規，任何人不得擅離職守。外出要先請示課長，課長外出要請示總經理。我的本職工作是把總務方麵份內的事情做好。雖然對外交涉也是總務工作重要的一部份，但主導我的人不應該是山下英生。我應該先請示，讓總經理定奪，得到許可後，就變成了是總經理在指揮我了。如果否決，那也不是我的態度，我是想去辦，但總經理不同意。
山下英生沒有想到我會為這麼小的一件事去請示總經理。臉上掠過一絲意外的表情，很快就收藏起來了，但還是沒有逃過我的眼睛，我是幹什麼的，我老早就在期待他臉上發生一點兒變化了。這說明效果還是不錯的。
山下英生交待給我的事情，不管大小，我都要請示總經理。這樣的請示，基本上都是會同意的。田中一夫壓根兒就不可能說不。我還這麼想過。萬一田中一夫批評我，那就好玩了，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山下英生了。明槍明刀，就可以看得見了。
山下英生一定是很納悶的，因為這種搞法是我以前沒有玩過的，對於他來說這一招很新鮮。我請示總經理的意思很明確。我是在說，我是總經理的人，我的行動由他支配；我是在問，這件事總經理知道嗎，你讓我直接去辦，我很為難耶。
很顯然，山下英生對於我的新鮮玩法很不適應，“請示”多了，山下英生也不好意思。老覺得對不起我，給我增加了麻煩。這樣職居高位的人，是不喜歡給員工添麻煩的，於是，後來的一段時間裏，我發現，山下英生越來越不喜歡麻煩我了。
山下英生為了省去這許多麻煩，直接向總經理提了一個要求。這個要求讓我們都很吃驚，他要在車間調一個人去事業發展部。居然要的是牛小米。